衆人驚歎於他竟然膽敢將如此爆炸性的消息,當衆講出來。從今往後,再想反悔,便沒有機會了。
繼而,衆人心中揣測着,經此一遭,江城於家與江家,或許該末路了。
誰知長久的沉默之後,江承運一雙森寒的眸子,望着於祥,冷冷道:“於祥,你的女兒胡攪蠻纏,污衊我們江家,連你也開始了胡言亂語。”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曹大人在此,我們江家豈容你無緣無故地潑髒水。”
“你說我們利用你們於家配置致幻劑,好,你拿出證據來,讓我們江家心服口服。”
江承運的話,令於洋的神色呆滯住了。
這會多年來,他爲何不敢揭發江承運。
那便是,他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每次,他們來接貨的人都不同,並非以江家的名義來取貨。
那些人來一次,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根本不知去向。
所以,他的手中只有一堆取藥的憑證,並無一個人證,可以證明哪些藥物,是送給了江家。
於洋爲難之際,曹然大手一揮,冷冷道:“江承運,需要證據的話,我參將府多的是,昨夜我們查封了秋月畫舫,封了所有的酒水,待會到了府衙,你再慢慢解釋吧。”
此話一出,衆人震驚,於祥傻眼了。
剛纔,他若是有一絲猶豫,沒有開口講實話的話,江家必被查,而他也會淪爲江家人的幕後黑手,罪責加一等。
而他將事實全盤而出,反而成爲了舉報者,可以減刑幾分。
此時,於祥望向女兒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來,瞅着她臉側的手指印,愧疚自責不已。
另外一方面,他對她更是深深的感激。
是她強硬得不近人情的行爲,救了他,救了於家一大家子啊。
於祥感慨之際,曹然揚聲勒令道:“來人,將江承運帶走,其餘在江府的人,凡是與江家有生意往來之人,也帶去參將府調查清楚,再行放人。”
一聲令下,一羣官兵衝入江家。
這下子,江家人來人往,比昨日還熱鬧非凡。
官兵們帶回來一羣人,其中包括身着常服的羅洪與幾名兵士。
曹然鷹隼般的眼神審視着羅洪,冷冷道:“原來,我們參將府果真有人接了江府的邀請帖子。”
羅洪有些惶恐,拱手行禮,努力保持鎮定,“稟大人,昨日屬下帶着諸位弟兄在街道巡邏,偶然發現江府大亂,情急之下進入府中查看,發現有人蓄意在府中的酒水中下毒。”
“屬下與諸位弟兄們,連夜開始偵查案情,所以纔會逗留在此。”
關於江府壽宴中發生中毒事件,原本是府中的祕密,不得外泄。
可危急時刻,羅洪顧不上維護江承運,將一切事情和盤托出。
聽聞此事,喫瓜羣衆的震驚一波又一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然雙眸微眯,並未當場揭穿他,呵呵笑道:“你可調查出什麼?”
羅洪尚未回答,一旁的江承運急不可待地喚道:“羅護衛長。”
可羅洪卻知他這一聲呼喚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他沉默一下,冷言道:“稟告參將大人,事關重大,請容屬下回參將府再行彙報。”
“行!”
曹然沒有強求,一揮手,下令道:“我們走。”
諸多兵士們壓着一羣人人浩浩蕩蕩地往參將府的方向而去。
於英華攙扶着娘,跟在於祥的身後,也往參將府而去。
江家大門內,一個老頭腳步蹣跚地跑出來,臉色慘白地呼喚道:“承運啊。承運。”
他腳下一軟,癱倒在門檻上。
童傾韻小碎步上前,攙扶住他,一時間梨花帶雨,哭泣着,“老爺,咱們江家絕對不能沒有承運啊。”
圍觀的喫瓜羣衆們,不少人曾經遭受了江家的迫害。
那時江家家大業大,勢力雄厚,不敢回擊。
眼見曹大人要對付江家,此時牆倒衆人推,衆人不忘來一波落井下石的騷操作。
“哼!掙黑錢的江家。”
“掙黑心錢,不得好報。”
“沒臉沒皮,老天終於開眼了,要收江家了。”
“打死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人。”
老錢頭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頭,狠狠扔過去。
小石頭塊不偏不巧砸到江德明的腦門上。
江德明腦門一熱,顧不得疼痛,伸手一摸,睜眼一瞅,立時整個臉都變色了,“血,是血。”
他何曾被旁人打破過頭。
“是血。”
老錢頭怒瞪着他,“那些被你們害死的無辜的姑娘們,她們流淌了多少血,你們必須還回來。”
說時遲那時快,他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繼續向江德明扔去。
童傾韻花容失色,吆喝着,“快,將老爺扶進來,關上門,關上門。”
江家大門倉促關上,卻有越來越多的人擁過來。
拍門,砸門,往門上扔石子……
一時間,這些喫瓜羣衆將埋藏在心底裏的委屈與壓抑,全部釋放出來。
門內,一羣人幫着江德明擦額頭上的血,被吆喝換來的府中大夫,也着急忙慌的給他包紮傷口。
短暫的慌亂之後,江德明逐漸冷靜下來。
待頭上的傷口包紮好,他大跨步地往書房而去。
身後,童傾韻尾隨而來,一臉發愁道:“老爺,承運被抓,我們該如何是好?”
江德明側目,一臉森寒,“我們江家還未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天,這一點點小小的挫折算什麼。”
“去,讓府中每一個人閉緊嘴巴,安生點。江家不垮,便有他們的榮華富貴,若是江家倒了,沒有他們一絲半點的好處。”
江德明回到書房,攤開一張紙,執筆寫了一些內容,將紙條捲成卷。
他來到書房外的鴿子籠前,打開其中的一個籠子,抓住一隻鴿子,親手將信件塞入鴿子腿上的小竹筒內。
伸手一揚,江德明望着天空中越飛越遠的鴿子,脣角揚起一抹冷笑,“想設計弄死我們江家,到底誰先死,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