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京師朝堂上的聖上,不過八歲稚子。

    朝廷中,諸多事宜,怕是都需要他來定奪。

    怪不得,坊間酒樓中,人們總是在傳言,這位神祕的賢王殿下,纔是大乾國真正的幕後掌權者。

    不過,夏芊芊與墨魚接觸時間不長,卻可以確定。

    他對權利沒有太大的野心。

    可他不得不伸手掌控權利,或許是因爲,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國家,奸臣當道,國家沉淪。

    當稚子長大,可以獨當一面,他或許便會徹底地放權了。

    “娘,最近多買一些雞鴨魚肉,多做一些好喫的。”

    夏芊芊側目,“大家都很辛苦。多犒勞一番,也給他送一些雞湯,補一補。”

    自家女兒,知曉關心人了。

    李雲娘雖然心疼銀子,可一想到墨公子將自己的午膳,分給他們食用。

    不是一餐,而是每餐。

    她心中便有萬般的不好意思。

    “行!”

    飯畢,李雲娘帶桂嬤嬤兩人去收拾東廂房,準備騰出來,給兩人住。

    可東廂房,歷來是主家的上房,兩人死活都不願意去住。

    沒有辦法,李雲娘便只能提議去西廂房旁邊的耳房,即小書房去睡。

    果不其然。

    夏芊芊被趕出來,帶着一堆筆墨紙硯,來到了東廂房內的密室中。

    從現在開始,她要做的事情很多。

    夏芊芊先攤開一張紙,磨墨,執筆,聚精會神地開寫《西遊記》的後半部分。

    《西遊記》在聚旺樓的人氣,久漲不停。

    其實,好幾次,她坐馬車路過聚旺樓門口時,看見喬掌櫃要麼在門口站着引頸觀望,要麼便伸手入門口的石獅子口中,一遍遍地摸着。

    不是她不給力,忙是一回事。

    拉滿觀衆的熱情值,期盼值,才能達到長久的預期值。

    這一點上,有點像男女朋友之間談戀愛的精髓。

    男追女,若是困難重重,跋山涉水,歷經艱辛得來的感情,其後總會倍加珍惜,更加情真意切。

    可若是,男女雙方一見面,便撲倒拍手。

    當第二日太陽昇起時,女生親眼見識了男生睡覺時放屁磨牙打呼嚕說夢話,男生見過了女神拉屎尿尿卸妝後的素人臉,恐怕兩人都要一聲驚呼,彈跳開來。

    自此,愛情神話就此破滅。

    所以,世間諸事,骨子裏都是一場暗地裏的博弈。

    明白了這場博弈的真正含義,你才能遊刃有餘地去掌控它。

    夏芊芊決定,這次爆更三回,以感謝諸多人對《西遊記》的喜歡。

    毛筆字不好寫,特別費手腕。

    半個時辰後,終於,她將《西遊記》的後三回,寫完了。

    想了想,她不應該厚此薄彼,《新白娘子傳奇》原本便更得晚,更是更得少。

    這個文的受衆,基本上都是女子,諸如閨閣女子,府中夫人、嬤嬤等等。

    古代社會,等級森嚴。

    尤其對女子來說,壓迫在人身上的幾座山,婦女們不得不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活着,有些人甚至連大喘氣都不敢。

    《新白娘子傳奇》這篇文,給了衆人活下去的某些希望。

    她們從未想過,以往她們痛恨的妖精,有一天會幻化爲如此一個容貌絕色,善心難得的人兒。

    她身爲一個蛇妖,卻一邊懸壺濟世,一邊與黑惡霸權做鬥爭。

    如此新奇的人物設定,一下子讓白娘子成爲了女子們心中的大英雄。

    夏芊芊落筆,寫下《新白娘子傳奇》第六回訊配,“卻說知縣雖知妖怪利害,但是庫銀被盜,事關重大,只得親自前去踏勘……”

    眨眼間,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她僅僅寫出了兩回。

    放下筆,夏芊芊揉着手腕,不禁哀嘆不止。

    若是換成現代,她只需要用複印件複製打印一下,再不濟,她用電腦打字的速度賊快,一會功夫,也能搞定了。

    可這毛筆寫字……

    實在是太磨鍊人的心性了。

    正揉着手腕,牆外響起輕微的敲擊聲,夏芊芊按動按鈕,牆壁推移開來。

    密室的門外,站在花珠兒。

    她雙手捧着一杯茶,畢恭畢敬道:“姑娘,我來給您送茶。”

    夏芊芊接過茶,那丫頭始終低着頭,不敢擡眼瞧她。

    “花珠兒,你識字嗎?”

    她頷首低頭,規矩回答道:“珠兒自小家裏窮,四歲時,我家鄉遭災,父母姐弟都餓死了。我一人流浪,一直到遇到公子,是他收留了我。”

    她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指墨魚。

    “公子收留我們,請先生教我們識字,習武。所以,珠兒起先是不識字的,不過現在,珠兒倒是識一些字。”

    習武?

    夏芊芊對這個技能比較好奇,“難不成你是公子培養的殺手?”

    “不不不!”

    見姑娘誤會,花珠兒將頭搖成撥浪鼓:“我並非殺手。亂世之中,女子難免成爲受人欺負的對象,公子讓我們習武,只願我們多一些防身術而已。”

    挺好,這個丫頭識字還懂一點武術,往後潛力無窮!

    夏芊芊彷彿挖到了寶,點點頭,催促道:“明日晨起還要忙活,你先去睡!”

    “可是姑娘您……”

    花珠兒目光飛快地掃過屋內桌面,又規矩地頷首低頭,“燭光下寫字,特別費眼睛,姑娘也該早點休息。”

    “嗯,你去告訴我娘,我還有課業要完成,不用送茶水,你們先去睡。我一會便來。”

    “是,姑娘。”

    眼見花珠兒離開,夏芊芊返回到桌前,暗室的門隨即又閉上了。

    喝了一杯茶,她雙手托腮,望着燭光,腦子中思緒紛亂一團。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她低聲嘆息一聲。

    五日後,墨魚要攻打樊山,此去凶多吉少,怎能不令她擔憂。

    那羣逆賊盤踞在樊山,整整十八年之久,朝廷派兵久攻不下,自然是有各方面的原因。

    而最重要的原因,恐怕便是樊山的地理位置加上他們修建的繁瑣工事。

    短短時間內,墨魚想要靠滑翔翼穿過入山口的峽口,直衝入山內,一舉遷滅樊山土匪。

    這其中的部署與規劃,耗費多少心血自不必說。

    單憑他在江城多年,最近又就近住在福安村,不分晝夜,親自監視樊山來說,已然是做到了極致。

    他或許會有他的謀劃,有他的思量,有他的勝算。

    可夏芊芊覺得還不夠,她想要給他多一重保障。

    密室中,她換上夜行衣,悄無聲息地潛出了夏家大門口。

    屋外,守在白樺樹樹梢上正在打盹的清風,忽然一個激靈,忍不住揉了揉眼。

    他沒看錯吧?

    那個黑色的身影,爲何像極了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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