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雅間中,姬子墨望着場地中心處的人兒,眸中閃着複雜的神色。
此刻,耿忠氣得直眼,連一向沉穩的肖勇,也憂心道:“殿下,夏姑娘很在意她那個小鋪子,爲此也費盡心血想要經營好,若是因赫老將軍而關閉,那麼……”
“依夏芊芊睚眥必報的個性,更是不願出手救治小公子了。”
雅間裏,一陣沉默。
姬子墨的目光一直凝在夏芊芊的臉上,注意着她每一個微妙的神色變化。
此時,場中的少女臉上,沒有一絲驚詫或遲疑,她的雙眸中依舊盪漾着一直以來的自信與張揚,“赫老先生的條件似乎不對等。”
她立馬反被動爲主動,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雅嵐茶館誣陷我抄襲他們的祕方,若是我比試輸了,要承認莫須有的罪責,還要關店門謝罪。可若是我贏了,證明了我並未抄襲剽竊他們的祕方,反過來,他們誣陷我抄襲,該如何處置?”
夏芊芊淺淺笑着,“既然是比試,有輸必有贏,這輸贏間的獎賞與懲處,也必須是平等的,不是嗎?”
夏芊芊反過來,將了赫北一軍。
赫北沒料到這個丫頭如此伶牙俐齒,沉聲道:“你想如何?”
“很明顯啊!”她神色冷情,不吭不卑道:“我輸了,認錯關店,那她輸了,該如何?”
她直接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苗曼麗。
站在一旁的苗曼麗在衆人齊刷刷的目光審視下,一時間,臉上的表情不自然起來。
這祕方到底是誰盜取誰的,她心底明如鏡。
可她一心想要贏這場比試,自然不願在氣勢上輸掉半分。
“行,若是你贏了,我雅嵐茶館也自認有錯,即日起關門,不再售賣珍珠奶茶。”
她此話一扔,心中卻頗爲得意。
她怎麼可能會輸!
單論柳嬤嬤的技術,絕不會比夏芊芊差。
再則,現在赫叔伯爲她撐腰,只要待會這丫頭說出什麼,老將軍都不認可,那麼她便贏定了。
“好!”夏芊芊見此,爽快答應。
一旁的習雅蘭與曹然卻暗地裏爲她捏了一把汗。
夏芊芊望着赫北面前的珍珠奶茶,沉吟一會,開口道:“太陽花紋,是吉兆。一般代表的是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兒子。”
夏芊芊目光落在赫北的臉上,繼續道:“不過,這輪日出旁有黑色線條狀陰影,這代表,您或者您兒子正在受病痛煩惱。”
此話一出,周圍一陣倒吸氣聲。
赫北的臉色沒有變,可內心卻泛起不小的漣漪。
“我瞅老先生,雖聲音洪亮,看似身強力壯,可眉宇間卻藏着一抹病氣。”
“敢問老先生,近一個月內,是否曾經重病在榻,剛剛恢復一些……”
“放肆!”
赫北身後的貼身護衛上前,厲聲道:“老爺的身子,豈容你胡說八道。”
夏芊芊不爲所動,一雙黑眸中閃着篤定的光澤,“我是提醒這位老人家,人的身體宛若種在地裏的秧苗,長高長壯是好事,萬萬不可圖一時之快,使用揠苗助長的方式,最終受損的還是自己的身體。”
說話間,她兩指一彈,落在杯身上。
最終,暈染而成的花紋與太陽圖案結合起來,化爲了一朵向日葵花。
“這又有何講究?”習雅蘭對女兒的話,簡直是佩服地五體投地。
夏芊芊眼眸深深望向赫北,“向日葵,又名向陽花。它的一生都在追尋着心中的太陽。所以,也可以隱喻爲太陽之子,您的兒子。”
衣袖下,赫北的手緊握成拳,一雙虎目更是森森地望着夏芊芊,“關於我兒子,你知曉什麼?”
夏芊芊搖頭,往後退兩步,福一福,“這位老先生,我才疏學淺,所能看到的有限。”
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淡淡道:“請您品嚐我的珍珠奶茶,做出公正的評論。”
赫北一向沉穩的心境,在小姑娘神祕的三言兩語中,被撥弄得有些慌神。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剛放到口邊,身後的隨從提醒道:“老爺,您……”
那隨從分明是不願他去嘗試。
習雅蘭見此,淡笑道:“大庭廣衆之下,您既然作爲評判員,自然必須要嘗過之後,再做評斷。”
她率先端起自己的杯子,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濃郁的奶香,茶香,咖啡的味道混合到一起,在味蕾上形成難以形容的滋味。
她喝了一大口,情不自禁又喝一大口,順帶着用木勺子攪拌一二,撈起一勺子珍珠丸子,放入口中。
她一邊喫,一邊讚美道:“真是好喫.”
一旁的赫北見此,不顧身後隨從阻攔,喝一口奶茶,又喫一口珍珠丸子。
一直沉默的曹然,也在其後端起杯子,逐一品嚐一番。
對男人來說,這種珍珠奶茶的口感,有些偏甜膩,並不在他們的味蕾觸感喜好上。
可夏芊芊將熬煮的咖啡摻雜其中,抹去了奶中的甜味,突出了咖啡略微苦澀的香甜味,後味更加的悠遠,綿長。
曹然喝完連連點頭,不由讚美,“比起雅嵐茶館的珍珠奶茶來說,其味道的層次感更加深厚。”
很明顯,曹然與習院長均將優等票投給了“大家發”小鋪子。
但最後,最關鍵一票,乃是那位老者。
赫北端坐桌前,沉默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羅曼麗有些耐不住性子,提醒道:“赫叔伯,您覺得……”
赫北揮手,制止了她發言。
伸手,將桌面上那杯雅嵐茶館的珍珠奶茶,取過來喝一口。
沉默一下,再端起“大家發”小鋪子的奶茶,再喝一口。
一陣艱難糾結的心理鬥爭之後,他眸色深深,望着夏芊芊,沉聲道:“你贏了!”
夏芊芊莞爾一笑,向着他深鞠一躬,朗聲道:“先生能夠秉持公道,小女子感激不盡。”
“不可能!”
苗曼麗不服氣,手指夏芊芊,厲聲道:“你們定是串通一氣,知曉赫叔伯家的小公子遭遇不測,才故意尋個由頭,特意提及,以此威脅。”
她說這句話時,赫北的臉色一下黑了。
不遠處的羅洪衝着羅曼麗使勁使眼色。
可惜,羅曼麗從小沒有母親,一直嬌養在府中,平日裏任性慣了,遇到事情時,一時怒氣衝頭,便不管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