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躲在耿忠的身後,不滿反駁道:“鬥茶之時,你我並不相識。我見你眉宇之間有病氣,自然,我也會一些占卜看人之術,纔會一語中的。”
“什麼一語中的?”
赫北匆忙探查一番懷中人兒的氣息,見他只是沉睡而已,一顆懸高的心,方纔落地上。
“劉老,一個小丫頭片子,你竟然也讓她來給鴻飛瞧病。”
赫北站起身,呵斥道:“耿忠,去,準備車馬,老夫即刻要帶他離開。”
“不行!”劉老慌忙上前阻攔,“公子身子弱,經不起長途跋涉的艱辛。”
耿忠也是一臉爲難,拱手行禮道:“赫老爺,此事還是等公子回來,你們再相談吧。”
“老夫等不及!”說話間,赫北彎腰,便要將赫鴻飛抱走。
那架勢,彷彿是墨魚即便在此,也無法阻攔他的決定。
“劉老,您便讓這位老爺將兒子帶走吧。”
夏芊芊不勸着,反而在一旁說着風涼話,“這會出門,明日天亮便可準備壽衣,若是來得及,後日便可發喪,你們準備準備,帶着紙錢去拜祭一二,也算是盡到了相識一場的緣分。”
“你是何意?”
唯一的兒子,是赫北的心頭肉。
如今,被眼前這個黃毛丫頭咒着去死,他豈能容忍。
當即,他將人往牀榻上一放,拎起桌面上的一把寶劍,拔劍出鞘,便要動手。
“嘖嘖!”
夏芊芊咂咂嘴,語氣嘲諷道:“堂堂大乾國的大將軍,手持劍刃,對準地並非是敵人,而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赫老將軍,外界關於您的盛名傳說,看來不過是傳說而已。”
“你知曉老夫什麼?”赫北一大把年紀,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
一般人,聽到他的威名,都會對他恭敬幾分。
可這丫頭,明明知曉自己是誰,竟然無一絲畏懼,甚至……
甚至對他還有一份挑釁。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夏芊芊轉到桌前,拎起茶壺,倒一杯茶,淺喝一口,潤潤嗓子,“我原來以爲,依着老將軍的性子,應該是一位睿智的老者,不曾想……呵呵呵!”
她這句意猶未盡的打趣話,任誰聽了,都有幾分嘲諷在裏面。
赫北的眼眸更深,眼神中隱隱有殺氣閃現。
畢竟,對於一個征戰沙場的人來說,殺人,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何況,是殺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人,誰會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只要有人膽敢頂撞他,殺了便是。
劉老嚇得大氣不敢出,耿忠則是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之上,時刻警惕着對面的人。
夏芊芊則毫無所懼,低嘆一口氣,“小公子落難受傷,你以爲只有身爲父親的人,纔會憂心擔憂嗎?”
她開口,不緊不慢地質問道:“他可是公子冒着生命危險救回來的。是劉老廢寢忘食地照料,才一直活到現在,您瞅瞅劉老的臉?”
衆人順着她的話,視線落到劉老那張憔悴的臉上,“半月前,劉老煉丹時,曾經遭遇爆鼎,自己在閻王殿門口轉一圈,差點讓小鬼架走。”
說話間,她的目光從劉老臉上一轉,與赫北的一雙黑眸對上了,“劉老的醫術在大乾國是出名的,小公子病發,爲何老將軍不讓劉老盡心救治?”
“用銀針扎穴,讓他昏睡,只會讓血脈不通,更加加重他的病情。”赫北聲音冰寒,質問道:“我不能讓他擔此風險。”
“愚蠢!”
夏芊芊毫不示弱,冷言道:“銀針扎穴,是暫時切斷他的血脈,抑制他發病。並不會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夏芊芊冷言直懟道:“術業有專攻,該誰幹的事情,讓誰去幹,爲了你的兒子,老將軍還是要學會放手,相信人。”
赫北活了這麼大,從未被人呵斥過,何況眼前的人,還是一個黃毛丫頭,“你找死?”
“我不想死!”
面對對方的激怒,她依舊神色淡然,“不過,你若殺了我,你的兒子便死定了。這天下,能救你兒子之人,除過我,恐怕尋不出第二人。”
她這是撂下大話了。
赫北神色一愣,望向一旁的劉老,喃喃道:“這就是你們口中那位神醫?”
劉老默默點頭。
“哼!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赫北望着夏芊芊,冷冷道:“我不會讓我的兒子,成爲你的試驗品。”
“他那種病情,作爲我的試驗品,還差一點。”
“你……”
夏芊芊纔不管赫北怎麼想,一甩手,徑直往外而去,臨到門口時,轉頭叮囑道:“劉老,今夜他不會再發病,您去好好睡一覺,我們也能睡個好覺了。”
她這麼一說,彷彿是因爲赫鴻飛的吼叫,攪合了她的美夢,她纔會出手,直接將他扎睡着了。
赫北氣得不行,拎起劍便要砍掉這個狂妄丫頭的腦袋。
耿忠忙迎上前,拽住赫北的手臂,“將軍大人,公子的手剛纔好似動了一下,您快去看看。”
這麼一分神,赫北陡然丟掉手中的劍,又重新趴到牀邊,抓住赫鴻飛的手不鬆開。
耿忠暗地裏長舒一口氣,悄悄退出門外,疾步而下。
終於,他在大門外,追上了夏芊芊,“夏姑娘,小公子病重,老將軍心急,你往後千萬不要隨意激怒他!”
“我若不將他的怒火激一激,發泄而出,怕是小公子沒救活,這位老將軍率先駕鶴西去了!”
“夏姑娘,你這話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老將軍他……”耿忠不明所以。
“他病得更重,可能暗地裏服用了猛藥。之所以稱爲猛藥,是因爲可以在短期內提升人的精氣神,可卻消耗了血脈的根基。”
夏芊芊搖了搖頭,惋惜道:“你瞅瞅,堂堂一個老將軍,情緒陰晴不定,喜怒,動不動喊打喊殺,這便是那藥物的副作用,完全改變了一個人的心性與處世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