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
她雙手托腮,搖晃着小腦袋,“最遲不過這幾日,給小公子做完手術,我便回福安村,將豆子取來。”
“屆時,我照着方子,嘗試給大家做一次。”做米線,她不是很拿手。
不過,她悟性強,有配方,照着配方來,八九不離十。
“我給你打下手!”他主動提議。
“讓賢王殿下給我打下手?”夏芊芊眉眼帶笑:“不知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我?”
“誰要管天下人的看法!”他眸色深深,像極了夢中的情景,“我只關心你的看法?”
他緊緊逼問,夏芊芊一時詞窮。
她趕緊轉化話題,“你最近好似很閒?”
眉眼間帶笑,她調侃道:“自從樊山被破,你好似一直閒着?”
“該做的事情都做了,該了的心願都了了,剩餘的事情便全全交給曹然。”她說他閒散,他就真地擺出一副閒散的模樣兒。
伸手,拎起桌面上的茶壺,往一旁的杯子中添水。
夏芊芊剛要說謝謝,他卻徑直拿起杯子,往嘴裏放。
“呀呀……”夏芊芊伸手攔擋,慌忙阻止道:“那是我的杯子!”
“怎麼?”他身子微微傾斜,躲過她的手,一挑眉,“你是嫌棄我嗎?”
她頗爲尷尬,強調道:“這杯子,我用過了。”
“我不嫌棄便好!”
他將杯子放到脣邊,故意耽擱了一會,這才張口,緩緩地喝上一口茶,不忘勾脣一笑,讚美道:“你這裏的茶葉倒是很好喝。”
“那不是茶葉!”夏芊芊望着他,忍笑道:“最近我上火,喝得蒲公英葉。”
他一愣,隨即又喝上一大口,“巧了,最近我也上火,剛好多喝幾口,降降火氣。”
夏芊芊抿嘴。
眼前這個沒臉沒皮的人兒,與三個月前那個衝着他冷冰冰,還一次次利用身份背景威脅她的人相比,性格上,實在是天壤之別。
她正感慨間,前頭的大門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時辰會是誰?
“我去看看!”
她起身去開門,姬子墨起身,緊隨在她身後。
大門一打開,門口站着一名眉目清秀的小廝,它的身後則停着一輛華貴的馬車,車轅處坐着一名身材彪悍的車伕。
夏芊芊眉頭一蹙。
她並不認識此人。
小廝衝着她彎腰行禮,客套道:“請問,是夏姑娘嗎?”
“是我!”
話音剛落,車簾掀開,一名老者在車伕的攙扶下,緩步而來。
“夏姑娘!”
是胡辰錕。
不過一日未見,他一夜間蒼老了許多。
夏芊芊微微福一福,“胡老爺,您親自上門拜訪,可是胡公子病情有何變化。”
胡辰錕看着夏芊芊,目光越過她,落到她身後的姬子墨身上,“實不相瞞。前日我兒清醒之後,老夫便接他回了家。”
“昨日,他一直精神不濟,老夫也完全按照姑娘所言,令人精心守護,徹夜陪伴。”
“可他每次甦醒之後,口中一直唸叨着,要見你。老夫也一直規勸……今日是,實在勸不動了。”
“他剛中了劇毒,毒素雖解,可身子依舊虛弱,老夫是怕他……所以老夫才親自登門拜訪,望姑娘可以入府一趟,規勸規勸。”
這個胡棠,簡直是胡鬧一氣。
可憐了眼前的老父親,平日裏對他又打又罵,可真遇到事情,還是需要他親自出面。
“胡老爺不必煩惱。我既出手救了他,算一算,應該去府上覆診一二。稍等片刻,我隨你去一趟。”
“那便有勞姑娘了。”
夏芊芊反身去自己屋子,挎上一個小藥箱出來,“我們走吧。”
隨即又想起身後人,“墨公子,要麼你先回府,有事我們稍後再相談。”
他沒有答應,反而衝着胡辰錕唸叨道:“算起來,胡公子也算是我的舊識。他生病未愈,我理應前去探望。”
微微側頭,他望着她,“我讓耿忠備馬車,我們一起去。”
夏芊芊想拒絕,卻在他眼神的逼視下,選擇了放棄。
不一會,耿忠駕着馬車前來,兩人上了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往胡府而去。
車廂內,夏芊芊依靠在車窗處,撩起簾子往外瞅。
身側的人兒清一清嗓子,交代道:“你需記得,胡棠僅是你的一個病患而已。”
夏芊芊側目,瞅着他認真的神色,不禁莞爾,“你又在瞎想什麼?”
“不是我瞎想!”他神色越發嚴肅,“那日,你倆在雅間中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我倒是不知,你何時開始喜歡聽人牆角了!”
“從認識你開始!”他一點不心虛,“因爲你搖擺不定的態度,令我很憂心。”
“我哪裏態度搖擺不定了?”夏芊芊反駁他。
他卻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她,令她不由低下頭。
一刻鐘之後,馬車停到胡府大門口。
夏芊芊下車望去,偌大的胡府大門旁,兩棵歪脖子的槐樹宛若相依相偎,樹冠的枝葉纏繞到一起,爲門下的兩頭大石獅子遮住了一抹驕陽。
夏芊芊下車,姬子墨緊隨其後。
兩人在胡辰錕的指引下,邁步而入,進入胡府。
身爲江城四大家族之一,胡府建築的奢華程度不言而喻,不過卻與於府截然不同。
整個府中的建築更加復古,廊下每隔一段距離的木柱子上,均精雕細琢着各種花鳥蟲魚的圖案,栩栩如生。
紅瓦琉璃檐,院中庭院層層疊疊,由長廊穿梭而成,廊後的院子中,假山花園,池塘荷花,各式珍貴花草,應有盡有。
一旁的姬子墨不由側目,偷偷打量着身側的人兒。
身爲一個農家女,見到如此奢華的場景,神色中竟沒有流露出半分驚詫與好奇,淡定自若的神色,令人不由地敬佩。
三人穿過長廊,越過一處拱門,來到一處庭院,剛往裏走了幾步,廂房內,便傳出胡棠異常煩躁的聲音,“夏姑娘人呢?她可曾來看我?”
屋內,有小廝小聲地勸解聲。
而他的聲音越發拔高,“本公子不聽。今日,我若見不到她的人,我便不會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