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扭頭一瞅,是胡棠。

    這個貨,前天還在牀榻上躺着,要死要活,今日卻生龍活虎地站在她的面前,上演富家公子豪寵女子的橋段。

    小商販一把抓過桌面上的銀子,眼中冒光,連連點頭,“謝公子,謝公子打賞。”

    確實是打賞。

    一串糖葫蘆不過三文錢,那可是一兩銀子,算起來是一千文銅板啊。

    “你這出手也太豪橫了!”她不願他當冤大頭,想將銀子要回來,可小商販將銀子攥在手中緊緊的。

    他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將整個草靶子往她跟前一推,“姑娘愛喫糖葫蘆,這些都是你的了。”

    這一束草靶子,打眼一看,有五十個糖葫蘆,一個三文錢,也不過一百五十文銅板。

    與一千文,差太多了。

    夏芊芊有些肉疼。

    不過,銀子不是她的,她也不能剝奪了小商販天降般的喜悅。

    她接過草靶子,“多謝了。”

    “客氣客氣!”

    小商販衝着她擠眉弄眼,“姑娘下次想吃了,還來。我平日裏都在此處擺攤。”

    夏芊芊訕笑點頭,“呵呵,好好。”

    轉頭,她一變臉,呵斥道:“生病了便該躺在牀上,好生歇着,這才幾天,便到處亂跑!”

    “你這是在關心我?”

    胡棠湊過來,美滋滋道:“我就知曉,若是你恢復了記憶,我在你的心中,總比那個勞什子來得晚的墨玉,強多了。”

    “爲何你總是愛與他比較!”夏芊芊一手抱着草靶子,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蘆,邊走邊喫。

    “自然是要與他比!”

    胡棠緊追上來,挨着她走:“本公子覺得,論姿容,我們不分上下。論財力,我們胡家與墨家同爲四大家族之一。論交情,我認識你比他早,怎麼說,我也略佔一頭,爲何我便輸了?”

    夏芊芊搖搖頭。

    這個執着少年。

    “我嫌你話多!”她瞅見不遠處的聚旺樓,便要往前走。

    胡棠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你去幹嘛?”

    “肚子餓,去喫飯!”

    “我不去他家喫!”

    不去的原因,不僅僅是他在聚旺樓中毒,已然產生了心理陰影,還在於它是墨家的產業。

    “是我去喫飯!”夏芊芊板臉,強調道:“我好餓好餓!”

    “你不是愛喫陽春麪嗎?”

    胡棠不依不饒,“我知曉前面有一家店,那對老夫婦做出來的陽春麪,純手工,醬料濃香,特別香。你以前不是最愛喫嗎?”

    夏芊芊想起來,確實有那麼一家小鋪子,之前的原主曾經喫過。

    她愣神,胡棠卻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草靶子,邀約道:“走,我們好久沒去。老婆婆前幾日還提起你!”

    這個人,熱情地讓人無法拒絕。

    兩人沿着腳下的青石板路,漫步而行。

    五十根糖葫蘆加上一個草靶子的重量,原本不是很重,可對於他虛弱的身子骨來說,卻是沉重的負荷。

    畢竟身子弱,走了一會,胡棠的額頭上便沁出一層細汗。

    夏芊芊一擡頭瞅見,不知不覺間,放慢了腳步,“你身子弱,怎麼不在府中多修養幾日?”

    胡棠一雙桃花眼泛着光,“我的身子哪裏有那麼弱。更何況,我的性子野慣了,躺在牀上不動彈,怎能受得了!”

    “那你跑出來,好歹也帶着隨從!”她提醒他。

    這傢伙,萬一不堪重負倒地上,她怎麼將他弄回去。

    “帶隨從?”胡棠不屑道:“隨從倒是有,不過都是我爹的眼線。我纔不會傻到讓人整日監視我。”

    “你爹也是愛你的。”夏芊芊強調。

    愛?

    胡棠彷彿聽到一個特別曠世難遇的詞。

    他快走幾步,趕到夏芊芊前面,回身望着她,“這個詞,多是指男女關係?一般女子很難說出口。”

    他手指她的腦門,桃花眼眨呀眨,“你不愧是我的瀾玉哦!”

    他說這句話時,捏着嗓子,平日裏慵懶的嗓音中帶着女子般嗲嗲的意味,惹得夏芊芊掉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她用手抖落一下衣袖,蹙眉嫌棄道:“好好說話!”

    “這樣真好!”他不怒反而接話道:“瀾玉,從前的我,從未看過你真實的一面。如今見到了,真是太好了。”

    “胡棠!”夏芊芊微惱,提醒道:“你不好好說話,咱們兩人便分道揚鑣。”

    “別別!”他忙攔擋住,“我逗逗你而已。別跟自己過不去,肚子還餓着,面鋪馬上到了。”

    兩人一路嘻嘻哈哈,不一會,到了一個小麪店。

    胡棠招呼道:“婆婆,來兩份陽春麪,一份醋泡花生米,一份醬豆乾。”

    “胡公子來了!”老婆婆熱情招呼着,“稍等一會,老婆子馬上去給你下面。”

    “老頭子,快,將小菜先送上去。”

    一個老頭從屋內出來,端着兩碟子小菜放到桌面上,視線落到夏芊芊身上,憨憨一笑道:“這位姑娘是第一次來,嚐嚐我們的陽春麪,絕對不會令你失望的。”

    “哪裏是第一次來!”一旁的胡棠接過話,卻被夏芊芊直接打斷了,“老伯,改日我一定還會來的。”

    “好好!”老伯很會看眼色,放下東西就走了。

    胡棠有些不滿,轉而又心喜道:“以夏芊芊的身份,你確實是第一次來。”

    “今日,我們故地重遊,卻別有一番寓意,當真是好!”

    夏芊芊瞪他一眼,不想理睬他。

    這個人,怎麼有些戀愛腦。

    什麼事情,都能往緣分愛意等等上面去關聯。

    不一會,兩碗陽春麪放到兩人面前的桌面上。

    夏芊芊屬實是餓了,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喫一大口,滿意地點頭,“好喫!”

    “放一勺子醋花生!”胡棠舀一勺子花生,放到她的碗中。

    又用自己的筷子,夾起一塊醬豆乾,輕輕放到麪條上,“三樣東西合起來喫,特別香。”

    夏芊芊喫一粒花生米,咬一口豆乾,再吸溜一口面,不由讚美道:“確實好喫。”

    胡棠笑了,“你的性子有些變了,可你的某些習慣卻從未改變過。”

    “啊?”夏芊芊從麪碗中仰頭,不解地望向他。

    “你從前便喜歡如此喫!”

    “哦!”

    她埋頭喫飯,不敢與他提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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