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幫子人紛紛點頭贊同。

    更有人大聲宣揚着:“據說,她預測了福安江漲大潮,福安江相鄰幾個村莊之人,都在私底下傳着,他是水神的仙使。”

    “對,我覺得唯有水神的仙使附體,才能解釋發生在夏芊芊身上的一切。”

    “一個癡傻女,一下子變了,懂醫懂藥,還在福安村養牛種地,厲害得不得了。”

    “能將鋪子開到祝仙學院的人,你以爲背後沒有人脈。”

    “他與那個墨公子,怕是早已暗通款曲。”

    這些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們,話越說越過分。

    清風氣憤,打馬上前,便要動手去收拾人。

    夏芊芊攔擋住,往一旁小巷中使一個眼色。

    一個老嬤嬤從茶館側門出來,四處張望,行蹤鬼鬼祟祟。

    那個人,夏芊芊認識。

    是苗曼麗身邊的李嬤嬤。

    她端坐高頭大馬之上,壓低聲音,與身側的赫北商議道:“赫老,您若無聊,可願與我們一同去看一場好戲?”

    赫北濃眉蹙着,“你想做什麼?”

    “不管我做什麼,您只管在一旁看戲,不要插手,可能做到?”夏芊芊提自己的要求。

    “好!”那個李嬤嬤他也認識。

    午後苗家丫頭約他相見,明裏暗裏向他暗示夏芊芊的可疑之處。

    眼前的人,是賢王殿下看中的人。

    他與其接觸一段時間,看得出,這個丫頭有其神祕之處,卻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好。”他一口答應。

    三人同時翻身下馬,尾隨李嬤嬤,來到羅府。

    李嬤嬤敲門進去,羅府黑色大門緊閉。

    三人這才從暗處現身。

    赫老望着高高的牆頭,“我們跟了她一路,也沒發生什麼。”

    “真正的好戲,在裏面。”

    月色下,夏芊芊眉目狡黠,“不過羅苗氏喚您伯父,待會無論看到什麼,還請赫老平常心。”

    “她剛喪夫,我們如此夜闖民宅,實爲不妥。”身爲堂堂的大將軍,他實在是不恥做個樑上君子。

    “那您要麼回去,要麼在這裏等着。”夏芊芊說完,衝清風喚一聲,“我們走。”

    清風拽着她的一條手臂,兩人身體一躍,跳上牆頭,幾個翻身,消失在屋樑上。

    赫老在門口打轉,往前走了幾步,最終腳一跺,跳躍而起,也追隨兩人而去。

    夜幕初降,羅府院中,仍舊有三三兩兩的小廝婢女們從屋裏到屋外,來來回回,幫忙收拾東西。

    苗曼麗坐在院中的一棵葡萄樹下乘涼,一旁的柳嬤嬤手中拿着一把芭蕉扇,不緊不慢地幫忙扇風。

    在世人面前,一直纖弱文靜,失去丈夫哀傷不已的人兒,此時卻面容冷情,一雙杏眼中閃着陰狠之色。

    “柳嬤嬤,你若是覺得替我頂罪,委屈了你,改日回到京師,我給你一大筆銀子,你想去哪裏便去哪裏,我給你自由。”

    她的聲音看似真誠,可柳嬤嬤經此一遭之後,豈能相信眼前的主子。

    她“噗通”跪在地上,戰戰巍巍道:“小姐,奴出宮後,無依無靠,是苗府收留了奴,給了奴安身立命之所,如今能替小姐做事,是奴的幸事,豈能多加要求。”

    柳嬤嬤在皇宮中生活了半輩子,伴君如伴虎,見慣了宮中女人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豈能不明白眼前人的心思。

    如今,她沒有退路了。

    苗曼麗冷哼一聲,月色下,那雙杏眼往上一瞥柳嬤嬤,假笑道:“柳嬤嬤一片真心,我便放心了。”

    苗曼麗端起桌上的一杯涼茶,輕輕呡一口,前門長廊處,李嬤嬤從外而回。、

    見了苗曼麗,她緊跑幾步,上前福一福,“小姐,奴都照小姐的吩咐,將消息傳出去了。”

    “好。”苗曼麗聽聞,喜不自禁,:“最近幾日,先傳她是水神的仙使,給她一點甜頭,過幾日,她便是被水鬼附身的妖魔。”

    “我倒要看看,一個被妖魔化處處剋死人的女人,誰還敢要,誰還敢娶?”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中是滿滿的恨意。

    她乃京師中的名門貴族之後,卻不幸嫁給一個籍籍無名的侍衛。

    最後羅洪慘死在街頭巷尾,死相難看,成爲街頭巷尾人們議論的話題,成爲她一生再也揮不去的詬病。

    那個夏芊芊呢?

    她爲何好命,有人護着,疼着,日子過得如此滋潤。

    她不過是一個鄉野的癡傻女而已。

    苗曼麗神思飛揚,回想起在聚旺樓上,初次遇到那一襲月白色身影的少年。

    那麼驚鴻的一瞥,令她無數個午夜夢迴,總是夢到那個少年,回眸望向她。

    她心情激動,預要走近時,他的身邊卻總是出現夏芊芊的身影。

    無論家世背景容貌,她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鄉野的農婦。

    爲何那墨公子會看上她。

    自己婚姻的挫敗,識人不淑的悔恨,令苗曼麗失去了正常的思維,心底裏漸漸生長出一條毒蛇,吐着芯子,想將那個臆想中的情敵弄死。

    屋頂上,聽着院中苗曼麗惡毒話語的赫北,沉着臉,表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與苗父是同窗舊友,在京師時,兩家人時常走動。

    這麼多年未見,他印象中,那個丫頭還是時常躲在父親身後,用怯怯眼神瞅着他的人兒。

    不曾想,長大的苗曼麗心思會如此歹毒。

    夏芊芊看穿赫北的心思,衝着一旁的清風使眼色,清風點頭,一轉身,人便不見了。

    “你想做什麼?”赫北警惕。

    “放心,不會要她的命,不過需要給她點教訓而已。”

    夏芊芊在屋頂上,尋了一處好地,坐好,靜靜看戲。

    赫北不明所以,卻也按下性子,看一眼夏芊芊,隨即目光落到院子中的苗曼麗身上。

    聽完李嬤嬤的稟告,她一直鬱結的心情,終於得到了舒緩。

    即便對夏芊芊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不過流言猛於虎。

    尤其對於偏遠地區,這裏的人們信奉鬼神之說,只要將夏芊芊可能是水鬼纏身之說散播出去,往後的日子,夠她受的。

    她就不信,她再開店,生意還能一如既往的好。

    苗曼麗一邊想着,一手端起手中的茶杯,淺抿一口,“真是好茶。”

    “夫人真是好雅興。”陰森森的聲音從一旁的斜廊傳來。

    苗曼麗心裏一驚,回眸一望,手中的茶杯“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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