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筆在每個日期後開始添加內容。
三月十一日,馮衛與玉面仙君在福安江面上會晤。
四月五日,張大奎抓,抖落出有人從江城大量購買食鹽與藥材,運往樊山。
四月十日,福安江大漲水,官府與馮衛的兵士在江面上大戰五日五夜。
四月二十九,江承運被抓,查出幻藥與南蠻有關。
五月十日,官兵利用滑翔翼攻入樊山。
從日記的字跡來看,越到後面,越有些潦草。
一個人的字跡,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情。
越往後期,夏池的心情,分明是浮躁了。
他估摸一直在考量,到底是此時亮明身份,重歸家庭,還是孤注一擲,將罪魁禍首抓住。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拋小家,選大家的大格局。
夏芊芊盯着姬子墨的註釋,撓了撓頭,“你能從這些相關聯的事件中,找出共同點嗎?”
她目光落到事件的時間節點上,看着看着,一顆心忽然發毛了。
提筆,她心尖尖微顫,在每個事件底下寫出一個名字。
玉面仙君。
縱觀五件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與玉面仙君脫不了關係。
她擱下筆,深吸一口氣,側目凝視着她。
他神色如常,食指在她鼻頭上一劃,“你真會聯想?”
他說着,撿起桌面上的筆,又在玉面仙君名字後面,又補上一個名字。
姬子墨
“這五件事情,他也參與了。”
話音一落,他再次寫下曹然的名字,“還有他。”
若是照你的懷疑方向,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值得懷疑。
他的思維方式獨特,夏芊芊不禁啞然失笑。
他對她是有多麼的信任啊。
這種信任,在古代的大環境下,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他將她扶起來,鄭重其事道:“記住,即便你是玉面仙君,我也信你,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關於玉面仙君的身份,始終是夏芊芊心中的一個結。
聽他如此勸導,她一下釋然了。
實話實說,玉面仙君的記憶,她是模糊與零散的。
但從玉面仙君最親近的人,胡棠的口中,他知曉那個人是個俠士。
能讓胡棠稱之爲俠士的人,壞不到哪裏去。
夏芊芊釋然了。
日記記錄到五月十日,往後便是空白。
樊山被破,夏池跟着馮衛在山中躲藏了三日,最終才乘着小船離開了樊山。
日記書籍的歸整整整耗費了六日時光。
衆人看懂了一些,另外一些看不懂,事情似乎卡在這裏,沒有任何進展了。
夏芊芊隨手將日記本往桌面上一扔,“白浪費了腦細胞,也沒查出什麼。”
一陣風吹來,書本在桌面上翻了幾番,露出一張空白頁。
偏偏空白的那一頁末尾處,標記着日期,六月初十,大暴雨。
夏芊芊盯着那一頁紙看,姬子墨的目光也落到那上面。
六月初十,不就是後日,會有大暴雨嗎?
若是沒有大暴雨,夏池此句話是何意?
姬子墨沉默許久,開口道:“六月初十,是青山下的雲嵐賞花節,你願意與我一同去嗎?”
姬子墨以爲他要帶元寶等人,想都沒想,“可以,你想帶誰都可以。”
“真的?”她驚喜萬分。
“自然可以。”
夏芊芊喜笑顏開。
在參將府用了午膳,一羣人閒聊了一會。
劉老最近沒跟她說上話,飯畢一直纏着她,“夏丫頭,我將你給我的抗蛇毒免疫血清研究了很久,卻始終不得法,你是否可以給我解惑?”
劉老真將她當成十萬個爲什麼。
“劉老,您研究的方向,是從中藥的角度,而抗蛇毒血清必須通過西藥的製藥方式來研製,提煉。”
“中藥角度,老夫可以理解,那什麼是西藥方式?”
這個問題,將夏芊芊也難住了。
她沉思一會,只能迴避道:“我只能說,以您現在的手法,是無法研製出此藥物的。”
“沒有抗蛇毒血清,我邊疆的戰士性命該如何保證?”赫北對此事也比較上心。
夏芊芊被逼得急了,唯有答應道:“放心,我最近正在研究驅蛇粉,再給我一些時間,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
得到她的允諾,兩位老頭子一時間眉開眼笑,呵呵道:“那就好。”
“那我先回了。”文件翻譯地差不多了,其餘費腦筋的事情,全部留給搞謀略的人去做。她確實是累了。
姬子墨令耿忠送她回去。
她剛走出參將府大門,赫北追上前,搓着手道:“夏丫頭,一些感激的話,我老頭子也不太會說。”
“赫老,你這是……”
“你這丫頭,比我想得周到。今日耿護衛將柺杖與輪椅送到墨府,我才知曉,是你費心了。”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
夏芊芊莞爾,“將軍莫客氣。將軍爲國爲民,實屬太過操勞。我能爲您分擔,是我的榮幸。””
“你這小姑娘,可真會說話。”赫北瞅着夏芊芊,一時心頭歡喜,不禁提議道:“若不然,我認你當義女,可好?
有如此聰明伶俐,醫術高超,又溫柔懂事的姑娘家,做女兒,那是他赫北的福氣。
義女?
夏芊芊一時表情發窘,不知如何迴應。
她的真實身份是侯府嫡女,聽說她的那位親生父親與眼前這位赫老將軍,在朝廷上政見不一,有敵對情緒。
她若認了赫北爲父,那平陽侯還不氣瘋了?
“怎麼?姑娘有顧慮?”赫北小心翼翼詢問着。
“我這個……”真正的顧慮,她無法直接說出口。
幸好劉老着急插話道:“赫老,你想女兒想瘋了嗎?”
眼前的小小少女,他像師父一樣尊敬,甚至渴望有朝一日,她能同意收他爲徒。
她若稱赫北爲爹,那自己的輩分掉到哪裏去了。
劉老強烈反對,將赫北拉到一旁,低語警告道:“你沒看出殿下對他的心思?你想收她爲義女,難不成你想當殿下的岳父?”
一語驚醒夢中人。
赫北醐醍灌頂,一下清醒過來,“老夫哪裏敢?”
“你不敢你在作甚?”劉老衝他擠眼睛,“莫要讓殿下看穿你的心思。他會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