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俏美將頭從他的懷裏擡起來,忽然問道:“你何時起身?”
“啊?我……”他根本就沒有睡。
“我躺下眯一會,睡不着便醒來了,聽到這邊動靜便來了。”趙書撒謊,臉不紅心不跳。
鄂俏美靜靜地觀察着他的神色,沒吭氣。
“常嬤嬤,你快送夫人回房去。我去看看殿下。”他說完,拎起一把劍,振臂高呼道:“其餘人,跟我走。”
一幫人又飛速緊追而去。
鄂俏美呆愣地站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下,喃喃道:“常嬤嬤,我們先回去吧。”
……
藏書閣的東面,是一片茂盛的竹子林,金甲護衛們以風一般的速度竄入其中,一番搜素,最終在牆根處找到一處狗洞。
“殿下,快來看。”
耿忠從一株竹筍的尖尖上,取下一節布條,仔細觀察一下,篤定道:“是姑娘衣物上的布料。”
姬子墨接過布料,眸色閃過一抹厲色。
他一聲不吭,足下一點,人落到牆頭上,再猛地一跳,人已然來到牆外面。
牆外是松樹林,地上堆積着厚厚一層松樹針葉,洞口的地方,地面上的松針葉有明顯被踩踏的痕跡。
放眼望去,一直往遠處蔓延而去。
他蹲下身子,手指撿起地上的幾枚針葉,盯着其上鮮紅色的血跡,一顆心揪在一起。
莫非,她受傷了。
姬子墨頓時心急如焚。
“追!”他一聲令下,身子猶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快向遠處追去。
“快追!”耿忠附和着,一羣人緊跟在身後。
天色越來越暗,茂盛的松樹林中,光線更加的暗淡。
身前的人,拽住她的手奮力地向前跑着。
他的氣喘聲越來越大,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終於,他腳下一絆,身子往前一撲。
夏芊芊驚呼一聲,想甩開他的手,誰知他拽得死緊,兩人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滾,方纔停下來。
他靠在一處矮坡上,一邊大喘氣,一手緊張地護住了包袱裏的東西。
“你受傷很重!”夏芊芊提醒道:“再不及時處理傷口,你會出血過多而死。”
“我不要你管!”馮衛厲聲道:“別以爲我不曉得你的心思,伱是想拖延時間,等姬子墨來救你。”
“你也說了,他會來救哦。”夏芊芊假裝關心道:“他這會來了,還帶着金甲護衛,你能鬥得過他?”
“鬥不過又如何?”馮衛不屑道:“我的手中還有你。”
“我?”夏芊芊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覺得,我是他的軟肋,用我可以脅迫他嗎?”
“難道不能嗎?”馮衛氣得咬牙啓齒,“今日的賞花節上,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對你是何等的情深義重。”
“放在外人面上的情深義重,你也信啊!”
夏芊芊瞅着斜躺在地上的人兒,開始給他洗腦了,“你還說過,非我不可呢。”
“可你瞧瞧,絲毫不妨礙你逼我,強迫我,甚至還想過在姬子墨來時,與我同歸於盡。”
“你真如此想?”馮衛好似信了她的話。
“那你覺得呢?”當了那麼多年的醫生,在口才上,她絕對不遜色於任何人。
“樊山馮衛,盤踞樊山十八年之久,官府屢屢剿匪,卻屢屢以失敗而告終。這一切充分證明了,你是絕對有實力的。”
“一個有頭腦有實力的人,潛入雲嵐山莊不被發現,你膽子夠大,謀略夠深。”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既然來了,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夏芊芊一點點的分析着,說道最後,不禁嘖嘖道:“可瞧瞧你,去藏書閣取個東西,竟然直徑將屋頂炸穿,將自己炸傷,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引來所有人。”
“馮衛,你難道不懷疑,你的計劃中,某個環節出現了偏差?”
夏芊芊煞有其事地忽悠着。
躺在地上的人,忽然不吭氣了。
他回憶剛纔發生的事情。
適才,他將鑰匙插入密室大門的鎖孔中,誰知門沒有打開,卻開啓了暗器,齊刷刷地射向他。
他試圖躲避,誰知暗器飛鏢太多,他防不勝防,腹部受傷了。
搞出那麼大的動靜,東西沒拿到手,他便撤離,之後恐怕再想要尋找,難比登天。
所以,他一氣之下,將隨身攜帶的黑火球扔出幾枚,幾乎炸燬了藏書閣的半個頂樓,才潛入其中,偷盜出東西來。
“鑰匙是假的!”馮衛喃喃道。
“請問,你鑰匙是怎麼來的?”夏芊芊不鹹不淡地接話。
“我……”馮衛待要回答,忽然止住聲,趴在地面上,耳朵抵在地皮上細聽。
追兵來了。
是姬子墨。
“走!”他提起一股氣,伸手抓住夏芊芊的衣領,又拽着她往前跑。
“你計劃前,難道沒有想過,若是失敗了,該如何逃?夏芊芊一邊跑,一邊抱怨着,“沒有人來接應你嗎?”
一陣陣奚落的話,聽得馮衛心口發疼。
“閉嘴。”他大聲呵斥着。
“切!”夏芊芊回嘴,“我是好心提醒你。”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快,越來越近。
前面疲於奔命的馮衛卻忽然止步,夏芊芊不設防,一下撞在他的身上。
“撲棱棱”腳下一空,她驚呼一聲,被馮衛一把抓住腰部繫帶,又拽回來。
回頭定睛一看,夏芊芊嚇出一聲冷汗來。
是山崖。
雲嵐山莊本就建在半山腰,院牆外是野山,一路奔跑而來,竟然是來到了山崖邊。
剛纔她不察,差一點連馮衛帶自己一起撞下山崖。
她驚詫間,姬子墨帶着金甲護衛趕到,將兩人團團圍住。
前面是山崖,後面是追兵,馮衛窮途末路之際,再次一把拽過來夏芊芊,將她劫持在身前,威脅道:“姬子墨,放我走,否則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