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摸一下脖子,齜牙咧嘴道:“剛纔太緊張沒注意。馮衛那個臭男人,一會把劍架我脖子上,一會掐我脖子,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呸!”
她扭脖子,狠狠啐一口,憤憤道:“我現在是失憶了,就算我恢復記憶,肯定也從未對他真心過。”
“肯定是那個男人死纏爛打,我害怕他傷了爹,纔會對他虛與委蛇。”
她知曉,他很在意馮衛,所以在他面前,將馮衛呵斥地一文不值。
“我們快回去看看傷口。”他好似沒聽到她的解釋,視線只落在她脖子上的傷口上。
“好,我們趕緊回去!”
雲嵐山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美食一條街的攤位定也散夥了。
攤位上的小販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唯有他們一家人,既有攤位牌子,又有邀請函,所以,他們晚上可以留宿在雲嵐山莊。
娘不見她回去,會擔心的。
夏芊芊從他懷裏起身,便要走,誰知膝蓋一軟,差一點栽倒在地。
慌亂間,她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袖。
“怎麼了?”姬子墨抓住她的胳膊,再次將她攬在懷中。
夏芊芊全身沒勁,整個身子宛若菟絲花般癱軟在他的懷中。
“馮衛多疑,我無法光明正大地下藥。所以將軟筋散化成水,倒在手心中。他拉我的手,皮膚沾染上藥水,纔會慢慢中毒。”
“這種方式比起口服,起效慢,但好歹它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
這種方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她一邊解釋,一邊撒嬌道:“他點了我的穴位,我雙手沒勁,緩了很久,衝破穴位,適才將他手腕關節扭開,費了我好大的勁。”
聽聞她被點穴,姬子墨將她身子板正,手指在她身上各處點了幾下,霎時間,阻礙的血流開始流動,她全身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
“我們走!”他趴在她的耳畔低語。
隨即,夏芊芊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慌忙閉上眼。
再睜開眼時,他徑直抱着她,疾步往回趕路。
夜晚山中的風,很涼。
茂密的松樹林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一坨坨的小樹苗,宛若一個個小獸安靜地窩在那裏,眼神警惕地瞅着四周圍的一切。
古代的夜,除過天上的星辰與月亮外,周圍都是漆黑一片。
這種黑暗,夏芊芊幾十年沒見過了。
可她並不害怕。
耳畔是他慷鏘有力的心跳聲,她伸手,緩緩抱住他的腰,男子身子獨特的熱度傳遞到她的身上,替她驅趕了大部分的寒意。
夜間的松樹林,沒有亮光,沒有人引路,錯綜複雜的路線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一個人走在坑坑窪窪沒有修繕的山路上,十分困難。
而他腦中彷彿帶着導航儀一般,抱着她,一路疾馳而去。
夏芊芊內心中不得不佩服。
適才逃跑時,只覺得路途遙遠,此時他抱着她往回奔跑,她憂心累着他,更加覺得時間的漫長。
好不容易來到青石磚牆跟前,夏芊芊掙扎着要下來,“你抱了我一路,夠累的,放下我,我可以過去。”
豁出去了!
自己的男人,還是要自己心疼。
“別動!”他明白她的用意,豈會讓她如意。
雙臂更加用力,將她抱在胸前,低聲叮囑道:“抱緊,我們走。”
足下輕點,夏芊芊只覺得身形一閃,兩人已然站在牆頭上。
眼前的情景再次一閃,兩人又落到院中。
藏書閣前,受傷的兵士們已被拉去醫治,其餘人則留下來,幫忙收拾殘局。
衆人扭頭一看,是賢王殿下來了,紛紛跪在地上,行禮問安。
姬子墨沒有理睬他們,抱着人,徑直往紫薇閣的方向而去。
這氣勢,分明是在生氣,很生氣。
“我沒事!”夏芊芊縮在他的懷中,小聲解釋道:“我回去塗一點藥即可。”
“誰說沒事!”
他憤憤然質問道:“你是否知曉,剛纔你有多危險!”
“是很危險!”見對方要與她急,夏芊芊忙收斂情緒,“誰知真是馮衛?我也沒料到,他性格扭曲,簡直是一個瘋子。”
兩人一路疾步,從藏書閣院內走出來,得到消息趕來的胡棠疾步追上前,“夏芊芊,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他急眼了,“賢王殿下,允草民帶着夏姑娘返回住處。”
說話間,他伸手便要來接着抱人。
“不必!”姬子墨斷然決絕,躍過他,繼續走人。
胡棠不服氣,“賢王殿下,我來給您報信,你爲何要拘我?”
“芊芊,不是我不去幫你,而是人被扣住了。”
他吵吵嚷嚷的聲音,引得不少人探頭來看。
鄂俏美從廂房中快跑而出,迎上前,詢問道:“殿下,你回來了!”
火把的照耀下,一襲紫紅色衣裳的少年,微微側身,露出懷中一抹桃紅色的身影。
她小臉埋在他的心口,一張臉紅彤彤的。
鄂俏美愕然!
他竟然毫無芥蒂地抱着她。
“夏姑娘這……這是……”她說話舌頭打轉,結巴了。
“她受傷了!”他沉悶回答。
“傷到腳了嗎?”鄂俏美目光落到夏芊芊的腳上,擔憂詢問。
夏芊芊囧得無地自容。
她的傷在脖子上。
脖子上的傷,卻被人抱在懷裏,一路抱回來,真是丟人。
“我……其實我……”夏芊芊想解釋,姬子墨卻打斷了她的話,“我們先回去。”
他根本不屑向任何人解釋什麼。
抱着她,在諸人的注視下,大跨步往紫薇閣的方向而去。
“伱……”胡棠有心追上去,卻被金甲護衛攔在一旁。
鄂俏美呆愣在當下,一時緩不過神來。
趙書緩步上前,站在鄂俏美的身側,側目望向兩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怪不得不讓夏芊芊向我們行禮,原來她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語氣一頓,他意味深長道:“未來的賢王妃,原來在這裏。”
“未來的賢王妃!”鄂俏美喃喃重複着這五個字,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把飛鏢紮在她的心窩上。
她心神一晃,差點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