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二狗子難受得厲害,趕緊接過藥片,壓在舌頭下。
一抹苦澀中帶着清涼的氣息瞬間瀰漫在口腔中,衝擊着他的鼻子,直達腦袋,他渾渾噩噩的神智,在那一瞬間,彷彿清醒了很多。
須臾,他噁心的症狀也減少了。
二狗子驚詫道:“你的藥片好神奇。”
他歪着腦袋道:“可你爲何剛剛不直接給我,眼睜睜看着我吐了那麼久,難受了那麼久,才願意拿出來。”
夏芊芊微仰着小下巴,“我的藥片僅存下幾片,我也不能隨意浪費。”
二狗子:“……”他是真的狗。
這天底下,所有的主子都是黑心腸。
“這哪裏是浪費?”他不甘心地嘟囔着。
“這怎麼不是浪費?”她反問他。
二狗子被懟地,不在吭氣了。
一個多時辰後,巡邏船終於到了岸邊。
幾人一前一後下了船,又要上馬車。
夏芊芊與姬子墨先上青帳馬車,耿忠又將馬匹的繮繩扔給二狗子。
這一次,他直襬手,蔫蔫道:“我還是坐車轅。”
坐車轅安全,坐車轅不會暈車,還能看風景,真好。
青帳馬車一路疾馳,來到江城。
二狗子的一雙眼睛,快要用不過來了。
他宛若孩提們,開啓了他的十萬個問什麼。
“耿大哥,那是什麼?”
“耿大哥,那座樓宇真高,做什麼用的?”
“那人在捏糖人,我想下去瞅一瞅。”
“我看看那……”
耿忠被騷擾地腦仁膨大,冷聲警告道:“你看可以,往後慢慢會知曉一切,現在閉上嘴。”
車廂中,夏芊芊聞言,不經掩嘴兒笑。
“你待會回墨府嗎?”她問他。
“我回去看看小公子。”
“他身體行動不便,想要快點康復,心情可以理解,不過欲速則不達,你好好勸一勸。”
夏芊芊細心叮囑着:“赫老將軍去了邊疆,是否來信,不知用我提議的方式去對付嗜血毒蛇,效果如何?”
“很好。”姬子墨開口道:“昨日剛得到消息,五日前,蠻族放出豢養的毒蛇,試圖偷襲邊疆戰士。”
“赫老將軍用你給他的驅蛇粉,將毒蛇迷暈乎,那些發狂的毒蛇調轉方向,撲向對方的豢養師,毒死了好幾個人。”
竟有這樣的事情。
她將方子交給赫老,只是爲了保護兵士的性命,並不想傷旁人的性命。
只是,戰場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性命對於人來說,也變得卑賤不堪了。
夏芊芊吶吶道:“那就好,我先去學院了。後日我的酸辣粉店鋪開張,記得給我牌匾。”
她跳下馬車,二狗子也跟着她跳下車,“主人,我跟着伱。”
“你可不能跟我。”夏芊芊望一眼不遠處的祝仙學院,“我要去上課,暫時沒辦法帶着你。”
“你要麼跟着耿護衛,要麼到‘大家發’鋪子去幫忙,待我放學後,再帶你出去逛一逛。”
“我也不願跟着你!”
二狗子生氣地雙手叉腰,望一眼熱鬧的街道,“我自己去街道轉圈,傍晚時,再在這裏等你。”
他向夏芊芊提議着。
“你可以嗎?”夏芊芊有些不放心。
這個傢伙,從來沒有離開過樊山。
一個人在街道上瞎逛遊,被騙被人拐了,可怎麼辦?
“我怎麼不可以!”
二狗子特自信,“主子,我整日遊蕩在樊山各處的密林之中,什麼樣的險境沒經歷過。”
“野獸都不怕,我還怕人嗎?”他拍着胸脯打保證,一副雄赳赳氣揚揚的架勢。
“行!”夏芊芊從袖口中,掏出幾個碎銀子,遞給他,“逛一逛,給自己買套衣服,買雙鞋,想喫什麼也可以買。”
二狗子沒想到這個吝嗇的丫頭,會如此大方。
望着她掌心中的碎銀子,遲遲不敢接。
“怕是假的?怕我騙你?”夏芊芊鄙夷反問,作勢要收回銀子,嚇得二狗子忙一把搶過來,攥着手心,“謝主子。放心,我不白拿,從我的工錢中扣。”
他說完,撒腳丫便要跑。
夏芊芊喚住他,“跑什麼?早膳都吐完了,還不喫點東西?”
二狗子:“……”
“走,回‘大家發’鋪子喫完早膳,再出去逛。”
夏芊芊目送青帳馬車離開,這才帶着二狗子來到‘大家發’鋪子。
李雲娘瞅見她身後躲了一個邋遢的小夥子,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夏芊芊明瞭,忙不迭解釋道:“二狗子,樊山養牛場的養牛娃。”
鋪子中,大家都知曉有這麼一個人,卻從未見過其人。
“娘,他暈船,難受了很久,胃裏也吐空了,給他來弄點喫的。”
夏芊芊吩咐完,便自顧自地往學院走,“我上課去了,他喫飽了,想去哪裏逛,您也不必攔着。”
“行!”
李雲娘眼神將二狗子從頭瞅到腳,忙招呼着:“花珠兒,弄一碗豆腐腦,一屜肉包子,兩個香煎蛋。”
“好了!”花珠兒笑顏如花,搬過來一把凳子,招呼道:“二狗子哥,這會沒客人,你坐這裏。稍等片刻。”
桂嬤嬤則從屋內出來,順手遞給他一方溼帕子,“那邊有水盆,去,擦把臉。”
二狗子父母早逝,從小便是孤兒,一直悽悽涼涼的獨自生活至今,甚少感受到如此濃烈的關愛。
他接過帕子,站在原地,一時躊躇着,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了。
“快去洗!”在李雲孃的提醒下,他方纔如夢初醒,快速去牆邊的水管處,清洗一下臉手,又將那帕子仔仔細細地涮洗乾淨,方纔返回來。
不知何時,小凳子旁又放了一個小方桌,桌面上一碗白嫩的豆腐腦,一碟子煎雞蛋,一屜泛着肉香味的包子,冒着熱氣,令人眼饞不已。
“我喫……吃不了這麼多。”
對於整日漫山遍野亂跑,隨便幾顆野果子便果腹之人,這些東西委實太過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