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光芒的消逝,標誌着舊日魔神赫烏莉亞真正的醒來。
地中之鹽的遺蹟內,白色的光芒自上而下消散,其中的影子於細膩的鹽中顯現。
僅僅是復活展現的力量,就足以令岩石、海水、乃至周圍的一切鹽化,將一切的生機同化爲鹽。
「鹽之魔神」赫烏莉亞的權能,正如她的名字一般顯然。
然後——魔神的再度重生的「軀體」出現了。
那是一片的純白,如同細鹽與散沙一般漂浮在空中。
看起來很想史萊姆或是緋櫻繡球一般,並不是具有智慧的存在,但赫烏莉亞的身份,毫無懸念地證明了她與前面兩者的天差地別。
最後的一絲光芒消散,四周的鹽化開始停止,魔神淡淡的疊音震盪空氣。
然後,她開口了。
“這是……記憶最後的地方嗎?”
赫烏莉亞記得,她的最後一刻,是死在了自己信徒的利刃中。
那位勇敢的信徒不想讓信奉的魔神繼續飽受敗者的折磨,而不得已向她揮起來利刃。
腦海定格在了那一刻。
那些因爲自己的弱小,自己無法再度給予的子民,最後終究還是離她而去。
在赫烏莉亞逐步回想記憶的時候,一道熟悉的氣息正在趕來。
遠處傳來龐大的力量,連魔神都無法忽視。
“摩拉克斯……是你嗎?”赫烏莉亞緩緩開口。
舊友的感覺,還是那麼的熟悉,即便是才醒來的赫烏莉亞,也依然記得摩拉克斯的氣息。
那曾經爲守護璃月,帶着若坨龍王征戰四方的摩拉克斯。
在她腦海裏的諸多魔神中,也是最難忘的人之一。
“好久不見……以魔神戰爭結束爲根據計算,你我大概至少有三千多年了沒見過吧,赫烏莉亞。”
鍾離緩緩地走進大門中,腳下的岩石早已化作細鹽,一踩即碎。
“也就是說裏我死去的時間過去了三千多年,我再度醒來了嗎?或者說……我被人給復活了。”
鹽之魔神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真是無意義又荒誕的事情。”
鍾離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裏透露的信息,就足以讓赫烏莉亞想明白很多事情。
持續了上千年,荒蠻而殘酷的魔神戰爭終於迎來了盡頭。
而曾經所向披靡的摩拉克斯,理所當然地成爲了勝利者之一,璃月真正的統治者。
雖然不知道他來找自己這個失敗者,究竟是爲了什麼。
“赫烏莉亞,你和我一樣,都是舊時代的存在,舊時代的存在不應對新時代過多地干預。”
鍾離攤了攤手,如是說道。
“舊時代?如今的璃月,不是正由你所統治的嗎?”
赫烏莉亞問道。
她並不相信摩拉克斯會在戰爭中被其它魔神擊敗。
“在幾個月前,璃月尚且是你口中「由摩拉克斯所統治的璃月」,但如今它已經成爲了由人類統治的國度。”
“在兩個月前和奧賽爾的戰鬥中,摩拉克斯已經和他同歸於盡了。”
又是讓奧賽爾背鍋的說法。
說多了後,鍾離現在已經不覺得有一絲的尷尬了。
“不明所以……”
赫烏莉亞搖了搖頭。
她表示自己壓根就沒怎麼聽懂摩拉克斯的胡言亂語。
而且你不就站在我面前嗎,哪裏死了?
當我傻,還是你自己傻?
“那麼你來找我是爲了什麼?像我炫耀你的偉業,亦或者是來阻止我這個「舊時代存在」的復活?”
整理好思緒之後,赫烏莉亞問道。
已經在戰爭中失去一切,失去土地,失去子民的她,的確找不到再度復活的理由。
三千年前,爲了自己的子民赫烏莉亞嘗試過一切辦法,帶着他們踏遍了璃月的每一處。
然而南出天衡,東入瑤光,西登絕雲,北訪輕策,諸地蕭條,生靈塗炭。
璃月廣袤,竟難容一處安寧。
曾經的她付出過一切,也見證了自己本擁有的一切逐步失去,但善良溫和的她依然無法做到哪怕一寸土地的掠奪。
如今再度顯現在世間。
可是赫烏莉亞想不到,已經失去了子民的她,究竟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頓了頓,赫烏莉亞擡起頭:“如果是要殺我的話,那就動手吧,至少讓我和曾經的子民葬在一起。”
“沒有能力庇護孩子們的魔神,無法提供任何信奉的意義。”
她眼神中充斥着迷茫與失落,但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已經有歷史證明過了。
“正巧,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看着赫烏莉亞一副等死不反抗的狀態,鍾離笑了笑。
“什麼意思?”
“空口無憑,和我來一趟吧,在那裏你將親自見證你想要的答案。”
鍾離擡了擡手,然後整個遺蹟的畫面開始天旋地轉。
等赫烏莉亞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站在了孤雲閣的最高處。
山巒之巔,魔神的眼睛能夠眺望璃月的全貌。
“沒有戰爭,沒有蹂躪,沒有絕望……很難想象這是曾經被戰火灼燒,被魔神暴力撕裂的大地。”
看着此刻璃月的場景,赫烏莉亞忍不住感嘆。
她依稀記得,對面的璃月港曾經也是這般的繁華,但那時候的璃月面臨着各種危機。
但最後終究還是帝君出征,鎮壓羣魔,是四地臣服,八方來降。
“摩拉克斯,如今的這一切,是你造成的嗎?”
“不,這只是歷史的必然。”
鍾離搖了搖頭,否認道。
“魔神戰爭結束,大陸被劃分爲七神所有,我只不過是盡了綿薄之力罷了。”
“而現在,那座璃月港已經徹底由人類自己管理,七星統治着璃月。”
山巔之上,兩位魔神靜靜眺望着遠方。
“沒有摩拉克斯的璃月,真的可行嗎?”
良久後,赫烏莉亞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不過璃月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危機,都得由他們自己解決了。”
“那你幹嘛還親自來找我商量?”
“……”
長時間的尷尬,鍾離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不能告訴赫烏莉亞,要不是你鬧出來的動靜太大,本來已經退休的我也我也不想管吧?
漫長的沉默中,兩位魔神就靜靜站在山巔,欣賞在眼前的波瀾壯闊。
“赫烏莉亞大人,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璃月境內,能叫摩拉克斯的,也就只有宛煙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