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真是謝謝你了,麻煩你把這份好收起來,你拿去給朵朵好嗎?”顧雲卿看着她激動的樣子,他感覺自己都要麻木了。從他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刻起,這些年來,他真的聽夠了。
祖新莉看着他的臉,他臉上的表情平靜又麻木。她看出來了,他在忍她,他也忍了她很多年了吧,如果有一天忍不下去了,他也許就翻臉了,然後轉頭將重拳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到那個後果,不覺就打了個冷戰。
“阿卿,這幾年我一直把你放在外面歷練,我是打算好了的,將來,顧氏是要留給你的。”祖新莉鬆開了他的手,她看着他,很認真的語氣。
顧雲卿笑了一下,她這是在試探他嗎?真是可笑之極,他道:“我覺得是這樣的,第一,你說你爲了我好,但你對我做的事情沒有一件讓我感受到了你對我的好。第二,你說你要把顧氏留給我,對不起,我不是那麼相信。”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不留給你,我留給誰?”祖新莉說。
“你不是還有朵朵嗎?她不是你心目中的滿分女兒嗎?”顧雲卿嘲弄道。
“朵朵只是一個女孩子,將來她要結婚,她不會永遠留在顧家。顧家的產業,怎麼能交給她呢。”祖新莉又道。
顧雲卿挑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年她和顧伯昭結婚,正因爲她帶來了祖家的全部家底,顧氏才得以發展今天的規模。
“媽,你這麼說的話,我覺得外婆聽見了,可是要傷心的……”
“不要總跟我提你外婆,我和朵朵的處境不一樣。”祖新莉猛地打斷他,“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和我作對,總覺得我對你外婆不好,全是我的錯。那你去問問她,她又欠我多少?”
“我不會去問外婆的,你放心。”他擡手看了看錶,“你還有其他事情和我說嗎?”
祖新莉深吸了一口氣:“晚上的飯局,你不準缺席。”
“好。”顧雲卿很爽快地答應了。
“出去吧。”祖新莉走回了窗邊。
顧雲卿出了書房,祖新莉聽着書房門關上,她狠狠地扯了一把窗簾。不解氣,又狠狠扯一下。漸漸地,她就和窗簾較上勁了,怎麼耐那窗簾質量太好,她把一身的力氣都發泄光了也沒把那窗簾扯下來。
扯累了的祖新莉順着窗戶根坐到了地上,心裏的苦悶和憋屈快把她逼瘋了。兒子恨她,老公就是個名分,早就名存實亡。女兒說不上不好,但自小跟着她奶奶長大,心粘着老太太。況且,她是一個做母親的人,怎麼能向女兒倒苦水。
倒是可以說給她媽聽,可她只要想到她媽,想要她媽做的那些混賬事情,她就只想發瘋,只想毀了所有。
掉在地上的手機響起來,她目光呆滯地拿過,電話是她的助理打來的。開不完的會,見不完的人,看不完的文件,籤不完的字。
“什麼事兒?”接起電話那一刻,她又變成了從容不迫的祖新莉。
“董事長,小程一定要見你。”助理的語氣裏夾雜着尷尬,“他坐在樓下大堂等了一上午了。”
“行,你安排地方吧,讓他先過去等我。”祖新莉起了身。
一個小時後,祖新莉趕到了某私人會所,服務員給她開了門。包廂裏,一個穿着深灰色襯衫的年輕男人坐在卡座前看着手機,見她進來,他站起來。
祖新莉心裏嚇一跳,她還是在他讀高中那會兒見過他的,有七八年沒見了吧,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醜得她都不想看第二眼的男孩了。
“你來了。”程宇凡微笑着走到她面前,他故意沒有稱呼她某總某董。
“變了個樣了,是個大人了。”祖新莉淡淡的語氣。
“你還是一點兒沒變,還像當年那麼好看。”程宇凡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坐下來聊。”
“我還有別的事情,你一定要見我,說吧,我只給你十分鐘。”祖新莉帶着幾分傲慢。
“好。”程宇凡很爽快地點了頭,“那我們就喝一杯。”他拿過一旁的香檳,倒好後遞給了她。
祖新莉看着他,並不接杯。
“我以爲,宋翊的死,值得我們幹第一杯。”他塞進她的手裏。
祖新莉冷笑一聲:“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慶功嗎?”
程宇凡見她不接,他也不介意,他將兩杯酒一起喝完。然後說道:“爲什麼沒有?”
祖新莉皺眉:“程宇凡,你以爲你在跟誰說話?”
程宇凡笑了笑,他將酒杯放到卡座上後,他說:“我當然知道。”他說這話時,緩步走回了她身邊。
“對不起,我從沒把當成董事長,更沒有覺得我在替你辦事兒。在我心裏……”
“閉嘴。”祖新莉惡狠狠地打斷他,“你再多說一個字,我能讓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程宇凡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之後,他說:“我沒有別的目的,我只想陪你。在我這裏,你可以不設防……”
“你再胡言亂語一個字試試。”祖新莉拿起了手機。
程宇凡怔了一下,然後他轉身走回了卡座前:“你冷靜一點兒,你接下來的事情,沒有我,你做不成的。不是嗎?我對你而言,還有極大的利用價值。”
“你覺得我會怕你了這麼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祖新莉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大男孩實在是太可笑了。
“當然不會,正如你所言,只需要一通電話,你甚至可以讓我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從不懷疑你的能力。”程宇凡又倒了半杯酒。
“那你要幹什麼?”祖新莉有些困惑了。
“我剛纔說了,我只想和你說說話。”他舉起酒杯,“一起喝杯酒。”
“請問你憑什麼?”祖新莉愈發覺得他好笑。
“憑我們一樣的寂寞。”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