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看夠了嗎?”陸卿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句,樹下,正在目瞪口呆的呂聰連忙碎步跑來。

    “陸爺,屬下這就清理門戶!”

    說着,拔出刀,像砍西瓜一樣,手起,刀落,地上就咕嚕嚕滾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陸卿眼也不眨一下,犀利而又銳利的眸光望向了呂聰,呂聰心裏頓時一“咯噔”。

    呂聰是這羣人裏,唯一擁有兩條胳膊的,他咬了咬牙,痛心疾首的說:“爲了懲罰屬下御下無能,屬下願自斷一臂!”

    說着,就要拔劍砍掉自己的一條手臂。

    陸卿說:“這大可不必。”

    “本公子的確不是什麼善茬,遭人記恨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能預料他今日之舉,但你日後當有所警覺。”

    “這條胳膊就暫且掛在你手上,如有下次,兩條一起砍下來也不遲。”

    陸卿的語氣很淡,卻無形中帶着一股壓迫感。

    尤其是,剛纔見識過她的功夫,呂聰覺得他隨隨便便就能把自己捏死,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他連忙說:“是。”

    “行了,去樹下乘涼喝湯吧。屍體就埋在院子裏,做肥料。”

    呂聰心中又是一凜。

    這哪裏是做肥料啊,這是以儆效尤啊!

    果然,他回到樹下,平日裏見慣了大風大浪,刀口舔血的殺手們,一個個都瑟瑟發抖跟個小雞崽似的。

    陸卿轉身離開了園子,把另一半沒喫的甜瓜分給了莫離。

    莫離很不明白:“公主,您爲什麼還要留下他們?”

    陸卿說:“你看着他們都少了一條手臂是不是?”

    “是。”

    陸卿說:“這段時間只是過渡。過陣子,本公主打算研究一個方法,給他們每個人做一條鐵手臂,再教他們功夫,提升他們的戰鬥力。”

    莫離震驚的望着她。

    “當然,爲了防止他們背叛,在他們的鐵手臂中間,本公主會放一些炸藥,一旦積攢到一定時間未能補充某種物質,就會“嘭”,自爆。”

    陸卿的話讓莫離都困惑不解:“這是如何做到的?加入某種……物質?”

    “對呀。”陸卿神色微妙,“前世十年在房間裏,太閒了,琰玖爲了供我消遣,給我搜羅了不少奇書。我的很多東西都是在書中學到的,比如……”

    說到這裏,她神祕兮兮的眨了眨眸子,有些小得意的說:“驕陽殿的冰從不間斷。就連酒樓裏的冰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你知道,本公主的奧祕嗎?”

    莫離茫然搖頭,一時表情變得特別憨:“不知道。”

    這個問題,君琰玖之前也問過她幾次,可她就是故意不說,要的,就是在他面前保持的這種神祕感。

    可能第一印象是覺得,她是皇宮裏矜貴的嫡公主,每日過着奢靡的生活,那些冰一定來在皇宮的冰庫。

    其實,並不是。她酒樓裏,沒有一塊冰是來自皇宮冰庫,就連她驕陽殿的冰,都是大多來自她自己。

    陸卿挑了挑眉,開口:“蘇亦承在與本公主的酒樓競爭的時候,也故意推出了一些冰品菜式,最終虧得血本無歸,就是因爲,他的冰,是高價買的,而本公主的冰——

    是用很低的成本,自制的。”

    “那本書真是一本奇書,上面寫了,什麼和什麼反應,能夠吸收大量的熱,從而讓溫度驟降,本公主只需要按比例調配就好了。能夠在段時間內將一大盆水,變成冰……”

    “類似這樣神奇的東西有很多,就不一一列舉了。總之,本公主前世的那十年,沒有一天是白過的。”

    不然,就沒有現在的陸卿了。

    莫離回想起陸卿剛纔的幾個招式,雖然又快又短,但是連他都被驚豔到了。

    他不知道公主現在的武功有多高,只知道,她過去,一定吃了不少苦。

    “公主,您受苦了……”

    他由衷的望着她,眼裏只有心疼。

    猶豫了一下,他開口:“那前世,公主在受難的時候……屬下,在公主身邊嗎?”

    陸卿特別淡定的回了一句:“不,你死了。”

    莫離:“……。”

    回到驕陽殿,天已經快黑了。

    陸卿才坐下來喝一口茶,就聽娥兒說:“公主,姜公子找您。”

    “哪個姜公子?”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就認識一個姓姜的,就是養在她驕陽殿的俘虜,不過宮人都稱他爲“姜太子。”

    “讓他來吧。”

    “是。”

    須臾,一襲青布長衫,溫文爾雅的公子迎着燭光走進花廳,看上去彬彬有禮的樣子。

    “參見公主。”

    來人恭恭敬敬的對她做了一揖。

    陸卿覺得這人眼熟,愣了一下認出來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睜眼時的樣子,他有一雙桃花眼,眼睛看起來很明亮。

    這不是蘇亦承找回來的那個姜國初代皇太子姜唯嗎?因爲還未恢復身份,宮人就喊他姜公子。

    嘿,年輕就是好啊,昨天堪堪斷氣,今天就能走能跳了?

    “聽聞,是公主救了我。”那青年開口,嗓音聽上去很是溫潤。

    “嗯。”陸卿淡淡道,“剛巧路過,順手救的。”

    姜唯從腰上取出一塊羊脂白玉,遞給了陸卿: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這枚玉佩,是自小跟隨在下的,在下自小長在農村,身無長物。原本想進京趕考,奈何路上發了大水,行李都被洪水衝沒了。身上也只有這一塊玉拿得出手,公主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陸卿彎彎的脣角又勾起來了。

    好傢伙,又來了個不簡單的。

    那玉一看就並非凡品,自小戴在身上的玉?那就是迫不及待要坐實“姜國初代皇太子”的名分咯?

    誰都知道,姜國太子被俘,姜國皇帝火燒眉毛,不惜拿城池來和北國和親,現在又來一個太子,兩個都在姜國,就是二選一的局面。

    假如她收了玉,那就是更傾向於他,這樣,更有利於他踢掉姜殊,恢復身份。

    短短的一瞬間,陸卿心中已經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的宮心計。

    她自然拒絕,淡淡一笑,聲音裏卻有不容親近的清冷:“不必了,你收回去吧。既是你自小戴在身上的,那必然是珍貴之物,還是要好生收好。”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