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水涼，這分明就是溫的。”
陸卿喝了一口，又將水袋遞給了他。
“你嚐嚐，溫溫的，甜甜的。”
君琰玖喝了一口，眼中流露出了疑惑。
這水，什麼時候變成溫的了？
陸卿好像已經確定了什麼：“帶我去這周圍轉轉吧。”
君琰玖“嗯”了一聲，看她篤定的神情，想知道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陸卿把手伸向他：“山中路滑，督公大人牽着本公主。”
他溫暖的大掌立刻包裹住她溫軟的小手。
陸卿開口：“知道，爲什麼方纔的水是甜甜的嗎？”
君琰玖搖頭。
陸卿說：“書上說，礦泉水裏面含幾種礦物質，呈弱鹼性，喝進嘴裏的時候，會和裏面的糖發生反應。”
“哦。”君琰玖應了一聲。
反正他也聽不懂，公主說什麼就是對的。
陸卿和君琰玖沿着山路往上走，沿途，看到一些人工開鑿的痕跡。
“這裏怎麼了？在建造什麼嗎？”陸卿拉着一個打水的宮人問。
宮人說：“半年多以前，泉水斷流了，所以皇上讓人重新修繕了一下。”
“哦……”陸卿看了君琰玖一眼，接着問：“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泉水就變溫了？”
宮人說：“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宮人走後，陸卿翹了翹脣角，神色變幻莫測。
君琰玖望着她，挑了挑眉：“你又知道了？”
陸卿吩咐了一句：“裝十桶水，然後，十層細紗布，過濾。”
原本看上去無色無味的水，在經過層層過濾之後，在紗布上留下一層淡黃色的綿細沙。
“這是？”
“水中的沉澱物而已，正常。”陸卿將那些淡黃色的細沙，用絹布細細包好了。
回到宮中，君琰玖又見她取出了那一堆器材。
她將那些細沙，放在琉璃管裏，還點上了煤油燈，搗鼓了一陣開口。
“可以叫姜皇過來了。”
姜霸天此時正在用膳。
喫過了陸卿做的菜之後，他覺得宮裏的御廚燉的那叫一個豬食。
手上提溜着筷子，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菜，愣是連下一筷子都覺得難。
勉強喫一口，那叫一個味同嚼蠟，喫得他眉頭的皺紋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笑死，從前也沒覺得這些菜有多難喫，都怪這張嘴，被那臭丫頭養刁了！
聽到宮人忽然進來說，北國公主來找他之後，他立刻丟了筷子，興奮道：“可是那北國公主做好了一桌菜，喊朕去喫？”
宮人：“……。”
雖然答案是沒有，姜霸天還是起身，過去了。
他去了陸卿住的宮殿，一眼望去就見到她坐着，面前一堆陌生的瓶瓶罐罐。
“皇上中毒的原因，本公主找到了。”陸卿開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哦？是什麼？”
陸卿拿起了面前的琉璃試管。
“這是本公主從皇上飲用的礦泉水裏過濾出來的沉澱物，由於，半年前泉水被人爲改道，使得泉水流經地熱巖，從而使泉水中帶了大量的硫化物。”
“正常的硫化物，是一些沉澱，而且礦泉水由於本身是弱鹼性，而不會跟裏面的硫化物產生反應，然而，當硫化物遇到酸時，就會產生有毒的氣體，硫化氫。”
姜皇點了點頭。
陸卿道：“那便是了，泉水中的硫化物，在烹調時，遇酸，遇熱，產生融於水的硫化氫。”
雖然姜皇聽得雲裏霧裏，但見她說得口若懸河，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他清了清嗓子：“公主，其實不單是朕飲用那些水，一些後宮的妃嬪也飲用的，爲何他們沒事呢？”
“因爲他們不去小黑屋呀。”陸卿脫口而出，須臾又解釋，“啊，就是那個鑲滿螢石和夜明珠，皇上平日用來靜心的屋子。”
姜皇眸光一顫。
陸卿繼續道：“其實我跟督公大人上次查探過了，裏面的石頭真真假假，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天然夜明珠，而是，螢石。”
“螢石裏的硫化物也是超高的，不僅如此，裏面有一種成分，可以促進硫化氫在人體中的凝集。能讓食物裏的毒素，在皇上身體裏日積月累的累積。”
姜皇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句話他聽懂了。
就是，是泉水和螢石的相互作用，二者缺一不可。
是誰？竟有如此心機……
“來人。”
他下令，將之前負責去聖母山修繕泉水的宮人全部抓了起來。
然而，他卻捨不得走。
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他眼巴巴的望着她：“陸卿姑娘，可曾用膳？”
陸卿回來就一直在忙活，期間讓玖玖給他餵了點點心，一直沒喫飯。
她一眼看出他的意圖，但她累了，懶得做飯：“入冬了，羊肉不錯，喫烤肉吧。”
三個烤架端上來，宮人已經切好了，自己烤。
陸卿調了三份蘸料。
烤架下，是她吩咐，特地用的松木。
烤肉的時候，還用刷子，在羊肉上刷了一層蜂蜜，再撒上一層切碎的松茸、炒芝麻、白胡椒粉，烤出來的肉，色澤金黃，非常的清香誘人。
姜皇聞着香味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開動了。
他拿了一片鮮嫩的生菜，夾了一塊裹了蘸料的烤肉，再將生菜一卷，送入口中，一瞬有，前幾十年都白活了的感慨。
同樣是烤肉，爲什麼在這丫頭這裏喫的那麼香？！
陸卿瞄了眼，和姜皇同款姿勢生菜包肉的君琰玖，看破不說破。
但姜皇注意到了。
他看了眼，問：“督公大人哪裏人呀，怎麼也有用生菜包烤肉喫的習慣？”
君琰玖不動如山，說了當初對陸卿說的，一樣的答案：“漠北。”
他的義父，的確是漠北人。
“哦……”姜皇應了一聲，淡淡道：“巧了，朕的第一任妻子，閔皇后，也是漠北人，這個方法，就是她教給朕的，的確，比直接喫的烤肉，要解膩爽口。”
君琰玖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寒了下來。
陸卿再次感覺到了，空氣裏，令人發憷的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