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問你一件事。”某人似乎聊天上了癮。
“什麼？”
“爲什麼，你要給那個酒樓，取名爲清酒？”
“你猜啊。”
昏暗的燭火下，男人一雙深邃的鳳眸，水霧瀰漫，甚是好看。
思忖片刻，他眸光一亮，試探開口：“卿卿，和玖玖？”
陸卿沒有說，回答正確還是錯誤，她攬住他的脖子，迴應他的是一個吻。
直到第二日她起來，他還纏着她問：
“是不是？意思是不是卿卿和玖玖？”
她心裏發笑，仍是不說。
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啊，機關算盡，最擅長揣摩人心，面對這麼明顯的答案，卻，總是不確定，纏着她問的樣子，真是幼稚死了。
也幼稚得，很可愛啊。
“今天我想帶三哥出去逛逛，他在宮裏悶了太久，心情抑鬱，好不容易出來了，我想帶他散散心。”陸卿坐在梨花木的梳妝檯前，對着鏡子戴耳環，一邊對君琰玖說道。
早朝歸來的君琰玖在一旁喝着早茶，說：“是該帶他走走，再買幾身衣裳。”
喫過早膳，陸卿就帶着陸澈出發了，她沒想到，君琰玖也登上了馬車，坐在陸澈身旁，還用聊天的口氣對他道：
“三哥昨兒個睡得好嗎？在府上待不待得慣？”
陸卿沒想到，君琰玖隨她喊的一句三哥這麼自然。
陸澈明顯還沒從之前的狀態回過神來，神色還是木然的，聞言愣了一下：“好着，好着……”
陸卿笑靨如花。
馬車行駛到主街，陸澈挑起簾子來，看着車窗外。
京城風光依舊，許多建築還是十年前的樣子，也多了一些之前沒有見過的新宅，最大的變化，是滿大街的店門都用了北國和姜國兩種文字，街上也多了很多姜國人。
早晨的日光落進他的瞳孔裏，照得他的眸子如琥珀般剔透，他的眸光卻黯淡了下來。
陸卿知道了，想起了過往，他又在黯然神傷。
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離成衣鋪還遠，陸卿問了一聲：“怎麼了？”
車伕說：“真是不巧哩！前面是公主的馬車，要讓道。”
陸卿說：“那靠邊走吧。”
車伕說：“不行，這位公主驕橫跋扈的很，所有馬車看到她的馬車，都必需迴避，我們得掉頭。”
陸卿很快明白了那輛馬車裏坐着的是誰，看了眼君琰玖。
“路那麼寬，就算兩輛馬車並駕齊驅也可以通行，爲何要回避？”
正說着，那臉金燦燦的華貴馬車已經越來越近，走在最前方的，是兩個小廝，手裏拿着銅鑼，走幾步就“砰”地敲一響，走幾步就“砰”地敲一響。
好傢伙，鑼聲開道，見者回避。
馬車前方的紗帳裏，隱約見到裏面坐着一個妙齡的女子，因隔着紗帳，看不清五官，但珠翠搖曳，影影綽綽的貴氣逼人。
開道的小廝更是手執一根長鞭，見着阻道的，就一鞭子抽上去，就算波及了路邊擺攤的商販，也是毫不在意。
開道小廝見那馬車華貴，鞭子也沒有落了下來，只是喊了聲：
“前方何人？公主車駕在此，速速回避。”
“前面是誰的馬車？”姜暖也發現了前面不遠處停靠的馬車，好奇的問。
認出來的，壓低嗓音湊上來說了句：“回公主，是督公大人，現如今琰王殿下的馬車。”
“是他？”姜暖譏誚的勾了勾脣角：“不過是個前朝的閹狗，也敢擋本公主的道？讓他迴避。”
有公主撐腰，開道小廝那一鞭子便狠狠朝那輛馬車抽過來，喊了一聲：“速速回避！”
那一馬鞭剛好抽在馬頭上，驚了馬，馬“嘶”了一聲，揚起前蹄，車內也是一陣晃動，坐着的幾個人都險些摔着。
君琰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無需迴避，直行。”
車伕猶豫了一下，硬着頭皮，趕着車上去。
看着眼前的馬車非但沒有迴避，反而直直朝他們衝撞而來，姜暖惱了。
“對面什麼情況？”
馬車在姜暖的馬車正前方停下，一個嬤嬤碎步上前。
“公主，琰王殿下讓你給他道歉！”
姜暖氣笑了，有點難以置信：“叫我，給他道歉？”
這位公主每次出街都是轟轟烈烈，連條狗見了她都乖乖繞道走，從沒遇到過硬茬。
這一回喫癟，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對着馬車指指點點。
兩方僵持着，君琰玖坐在馬車上不下車，姜暖的馬車簾子卻是半透的，可以清晰的看着那些喫瓜的百姓，坐得久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少頃，一身驕縱的紅衣從馬車上躍下，手中拿着一根鞭子，指着對面攔路的馬車，“君琰玖，下來！”
馬車簾子掀開，下車的，卻是一襲粉衣的陸卿。
姜暖有些錯愕，望着她：“你是誰？君琰玖呢？”
見眼前她鮮活明麗，飛揚跋扈的樣子，陸卿一下子想到，在上個世界，與姜暖的初見。
陸卿大大方方的說：“我是他的夫人，陸卿。”
同爲公主，姜暖早些年也是聽過陸卿的名號的。只可惜，她現在已經國破家亡，還被迫嫁給一個太監，望着她的目光就有了幾分憐惜之意。
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她小嘴嘖嘖了兩聲，心道，真是個絕色小美人，可惜便宜了那閹狗。
陸卿望着她的目光卻沒有任何敵意，目光溫和：“過來，我與你看樣東西。”
許是她生得極美驕陽之下晃花了她的眼，許是她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還有一種朦朦朧朧的親切感。
驕傲的小公主帶着抹警覺，朝她走去。
“公主！”
身後的宮人在提醒，姜暖依然還是走到了她面前。
眼前那個亡國公主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而她會一身的功夫，怕個屁。
陸卿取出一個用絹帕包裹住的東西在她面前展開，只看了一眼，她就臉色一變：“外……”
陸卿重新將那絹帕攥緊，捂住她的嘴。
“跟我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