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一觸即發。
殘陽如血。
君琰玖騎在高頭戰馬上,尉遲寒作爲副將在他身側,寒風將旌旗吹得獵獵作響,也將他的袍角吹得高高撩起。
姜楠揚聲道:“顏王殿下,這天都要黑了,你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啊。”
君琰玖面色冷峻,看着他的目光猶如看一個死人,沒有波瀾的嗓音響起:
“本王已擒到逆賊蘇亦承和蕭炎,即刻回京覆命。”
姜楠笑道:“既是覆命,你跟隨本將一路回去就好,還帶着這麼多私兵做什麼?難不成,顏王殿下想讓人誤會成像蘇大人那樣的亂臣賊子。起兵謀反嗎?”
君琰玖笑了。
“皇上派姜將軍與本王一同擒拿逆賊蘇亦承,關鍵時刻,姜將軍拒不出兵,本王很難不懷疑,姜將軍與那蘇逆賊沆瀣一氣,自要親自押送回去。”
姜楠自知這嘴上功夫他是遠遠不及君琰玖,索性也不廢話了,冷下了臉道:
“本將軍再說一遍:軍隊留下,你回去。”
“若不呢?”
姜殊冷凝着他,下了進攻的命令:“將亂臣賊子,琰王拿下!”
打頭陣的士兵被迫向前衝,這時一道厲喝聲響起:
“都給我站住!”
久經沙場,尉遲寒的嗓音洪亮如鍾,他曾是姜國的第一大將,領兵作戰無數。就在姜楠身後,也有許多將領士兵是他的舊部,除去這些,他曾經的事蹟也受許多士兵敬仰。
聞言,真有不少人停住了。
“爾等不是三歲稚童,是非黑白當分得清楚。琰王殿下果真是亂臣賊子嗎?
你們是軍.人,百姓的士兵,而非權術之爭下的走狗!你們的刀槍,當刺向敵軍,逆黨,而非自己的同胞!”
君琰玖身後身着黑色鐵甲的士兵始終一動不動,卻個個威風凜凜,呈現保護的姿態。
聽令衝向前要朝他們進攻的士兵們停住了。
他們的確都是自己的同胞啊。
這些天,他們看着眼底,他們接受上面的指令按兵不動,是這些黑甲軍懲治了逆黨,他們在爲百姓們拋頭顱,灑熱血,他們反而還要將他們截殺嗎?
舉着刀的士兵停下了腳步,左右看了看身邊的人,也都停住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姜楠的臉色漆黑如墨。
他沉着嗓:“軍令如山。違令者禍及家人,休要聽他妖言惑衆!速速將那叛黨拿下!”
“妖言惑衆,哈哈哈。”尉遲寒爽朗大笑:
“本將軍第一次出征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就在你身後,至少有一半是老子曾經帶過的兵,打過的勝仗比你喫過的飯還多,你說本將軍妖言惑衆?”
“琰王殿下保家衛國,誰敢說他是叛黨?!倒是你,殘害同胞,根本就沒有資格稱之爲一個將軍!”
尉遲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在場的各位將士心上。
他凌厲而銳利的目光掃過姜楠身後的衆位將士,裏面不少是熟悉的面孔,他道:
“今日局面,琰王殿下早已料到,原本,本將軍說,誰敢攔琰王殿下的路,本將軍誓爲殿下殺出一條血路!
接着他舉起了手上百餘斤的長刀:
“若還想以下犯上,想看看我手上這柄大刀鏽沒鏽的,大可以衝上前來!!!”
話音剛落,面前的隊伍整齊的往兩邊避讓,原本衝到前面的幾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作鳥獸散。
姜楠看到這一幕,差點氣得七竅流血,大喊一聲:“回來!你們到底是誰的兵?聽誰的號令?!”
然而任憑他喊到嗓音嘶啞,大勢所趨,漸漸的,隊伍中出現一條開闊的大道。
馬上的君琰玖深深吸了一口氣。
“謝了!”
尉遲寒拱手作揖,咆哮了一句,便自動衝到前面,爲君琰玖開路。
君琰玖一抽戰馬,便率領着浩浩蕩蕩的黑甲兵往前。
訓練有素的黑甲士兵,縱是前日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依然精神抖擻,經過時,周身漫卷起一陣冷風。
很快,整齊的黑甲軍從蕭楠的隊伍中間穿過,蕭楠自知他猶如螳臂當車無法組織,癱軟着,倒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
浩浩蕩蕩的軍隊朝着京城的方向奔騰而去。
君琰玖望了眼頭頂的明月,緊緊握着手中的繮繩:“卿卿,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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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鴿書遠比他的戰馬要快。
他率領黑甲軍班師回朝的消息兩日後便被姜殊所知。
“黑甲軍……”
姜殊眯眸,眉眼深邃。
那是父皇的軍隊。在此之前,在姜國一直是個傳說,縱然,他貴爲父皇的嫡子,依然不知下落,父皇卻將兵符交給了君琰玖。
“看來,你果真是朕失散多年的大哥啊……那麼你十年前爲何躲着,以閹人的身份,就躲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他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你十年前就應該與朕一決高下啊……爲何,眼睜睜的看着朕坐了十年江山?”
這時,忽然聽見一個宮人匆匆來報:
“皇上,太后娘娘要見你!”
他心頭真煩,原本想說“不見”,話到口中又頓住了。
當年的有些事情,或許就只有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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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卿亦知道了君琰玖已經平安折返的消息,一時熱淚盈眶。
她相信他一定能扭轉乾坤,因爲他是君琰玖!
然而,還來不及高興多久,一個蔥綠色的身影從牆頭躍下,匆匆對她說:“快跑!”
“姜殊已經知道了君琰玖帶着私兵歸來的消息,他知道你是他的軟肋,必然會控制你!趁他還沒有出手,快跑!”
“去哪?”陸卿很冷靜。
林懷寧說:“你宅子外都是姜殊的人,你翻牆從我宅子跑,後院我已經準備了馬車了,先送你去船廠,水上範圍大,不好找,你只需在水上熬到他歸來便好!”
陸卿若有所思,歪了歪頭:“這是玖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