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馬上身穿黑色戰甲的女子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看清了那張臉。
黑甲的頭盔很大,遮住了一部分臉,所以顯得那張臉白皙又小巧,也足夠讓他認出,這馬上是何人了。
“姜暖?”
姜殊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的畫面。
可今日驕陽明媚,青天白日的,這哪裏是夢?
馬上的女子目光冷冽,竟也有父皇當年征戰沙場時的幾分樣子了,她嗓音清脆道:“皇宮已經被我屠了,蕭曼茵也被我活活捉住,速速來投降吧。”
她身後是黑壓壓的一片黑甲軍,望不到邊際,是他這裏人數的數倍了。
君琰玖把黑甲軍帶回來後,這支黑甲軍和尉遲寒就一直留在京城。
他把兵符還給了姜暖,因爲他記得當初陸卿對她說,這是枚戒指是父皇留給姜暖的嫁妝。
他有他的傲嬌,既然父皇說過這話,那除了解決蘇亦承時動用了這支軍隊,其他的,他一個人都沒拿,全部都留在了京城。
當時尉遲寒還勸吶,他說,先皇說的是那枚戒指纔是給公主的,是想留給她一個念想,並不是說,那道兵符是她的嫁妝。
畢竟,一個女孩子要用什麼兵?
可君琰玖說不要就不要,走的時候一個人也沒帶走,全部留給了姜暖,這個時候,尉遲寒那個氣啊,他感覺自己被騙了。
他怎麼沒有想到,君琰玖當初帶着那支黑甲軍回京城,是爲了把那些人還給姜暖的呢?
姜暖第一次動用那塊兵符,也沒有想到,居然可以調來這麼多兵!
姜殊不在,京城空虛,她控制住那邊之後,就迅速帶着剩餘的兵,前來錦州支援了。
這些土炮,還是從姜殊的兵器庫里拉來的呢,他沒全用來攻打錦州,估計剩下的炮,是想用來攻打哥哥的,她一不做二不休,全都拉來了。
“姜暖!”
姜殊爆吼一聲:“你身爲姜國的公主!竟然爲了北國逆賊跟朕謀反,你要反了天了不成嗎!”
“姜殊!”
姜暖不假思索,揚聲道:
“你身爲兩國共主,南姜與北姜的皇,卻因爲一己私權,把炮火對着本國的百姓!你要逆天嗎?”
姜殊振振有詞:“爲了擒住北國反賊,就要做出犧牲。朕也是爲了兩國之間的長久安定。姜暖,你別再執迷不悟了!”
“呵。”
姜暖沒有耐心再跟他繼續扯皮,擡手發出進攻的號令。
黑甲軍瞬間將他吞噬……
戰爭很快就結束了,姜暖帶着黑甲軍進了城內。
黑甲兵們用擔架擡起受傷的百姓和士兵,集中在城內的醫館治療。
姜暖是目光逡巡了一圈,發現了倒在城牆邊,身受重傷的男子,朝他走了過去。
陸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覺得今日的陽光格外刺目而晃眼。
女孩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望着他,身上的黑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朝她伸出了手。
是夢嗎?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卻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榻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腦子有些昏昏沉沉。
右腿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但動一動都疼。
這裏看起來像是姜國的皇宮。
“您還是先躺着吧,公主忙完了會過來看你的。”
姜暖將皇宮控制了之後,將陸澈帶了過來,姜殊和蕭曼茵也被控制了,軟禁在了宮殿裏。
這裏的情況她已經給君琰玖傳了信,接下來要怎麼做在等他的回信。
她只是暫時控制了這裏,說實話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因爲邊境還有十萬大軍,雖然沒有皇命一般不能撤離,但萬一要是殺回來了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想要讓蕭曼茵在百官面前親口承認,當初暗害父皇的事實,接着再讓尉遲寒和趙志義在百官面前公佈父皇當時的遺詔,讓哥哥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做了從前一直想做而沒有勇氣做的事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姜暖坐在書房揉了揉眉心,聽見宮女說陸澈醒來的消息,起身朝他房裏走了過去。
她看見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男人,下巴看起來比她走時瘦了很多,上面全是青色的胡茬。
從戰場上把他撿來的時候他渾身是血,看上去慘不忍睹。
太醫說陸澈的腿可能落下殘疾,一輩子都要拄着柺杖,但她沒有告訴他,只是讓太醫先幫他積極治療。
男人目光和她相撞的時候,她很自然的說了句:“醒了?”
君琰玖接到姜暖傳書的時候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那紙上好像每個字都認得,但是組合起來就是讓他看不懂。
什麼?姜暖攻佔了北國皇宮?
他去找陸卿的時候,想把那張字條給陸卿看,但那時兩個孩子正在哇哇大哭,哭得她煩躁,她根本不想理他……
“咳。”
他也覺得眼下哄娃要緊,抱起一個,就看見陸卿撩起寢衣下襬。
她手中的娃果然不哭了。
“那是阿霽……”
陸卿擡頭,瞪了他一眼。
乳孃下午有事出去了,是以這兩個孩子就回到了她手裏,抱過來的時候就哭,此起彼伏的哭了一個下午,好像在比賽誰哭的聲音大。
現在終於安靜了,陸卿這纔看向他:“紙條呢?拿過來。”
陸卿一邊在喂,一邊撇向了他手上的紙,阿霽忽然咬了一口,疼得她眼淚汪汪。
“這的確是暖暖的字跡,她怎麼給你的?”
君琰玖道:“我把暗魎留在陸澈身邊,這封信是通過暗魎傳來的,他們有自己的情報系統,更快更嚴密”
陸卿的眸光深邃了下來:“那就是確有其事了。她的確用黑甲軍拿下了皇宮。”
陸卿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分析道:
“當初她攻下的時候可能沒有多想,眼下,她一定慌了神了。”
接着用責備的眼神看向他:“那支黑甲軍你這麼說給她就給她了,也不怕她惹禍?”
君琰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嘟喃:“你不說那是她的嫁妝,本來就是她的……”
陸卿雖然抱着阿霽在哺餵,可絲毫不影響她用鋒利的眼神看向她。
“你必須亮出身份了,不然姜暖就是亂臣賊子,下不來臺了。”
似乎想起什麼,她放下阿霽起身,推窗看向了窗外的星空。
一道抑制不住激動的嗓子響起:
“玖玖,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