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嗓音裏依然嫌棄的很：“你下去吧，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聞言，小阿霽擡起頭，認真問道：“阿霽是狗，那腐慌是什麼啊？”
君琰玖頓時梗住：“你……”
陸卿連忙拽着阿霽的小手，把他拖走了。
陸卿特地從南國帶來了幾隻臉盆大的螃蟹，一路上用冰鎮着，還特地觀看了御廚做菜的方法，想把這些菜親手做給君琰玖喫，就當他和她一起去的南國。
椰子雞，蒸螃蟹，芒果糯米飯，椰子凍，烤蝦，還有她在雨林裏割的香蕉，割下來還是青的，現在已經黃了，一串黃橙橙的很誘人。
陸卿嚐了一點，覺得和在南國喫到的有九成相似才讓人端了過去。
君琰玖嚐了一點，起初不知道是她做的，覺得不合胃口就放下了筷子，陸卿說：
“阿瓔在南國喫飯的時候，覺得這烤蝦好喫，就抓了幾隻在兜裏，說要帶回去給父皇喫，被我發現了，我就告訴他，這烤蝦等她帶回姜國給父皇就臭了，你猜她怎麼說？”
君琰玖忍不住笑了：“她怎麼說的？”
陸卿學着阿瓔奶聲奶氣又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她說，孃親，那你會做嗎？那你回去做給父皇喫好不好？等阿瓔長大了，就阿瓔做給父皇喫……阿瓔做給父皇和母后一起喫。”
君琰玖聽了，心頭一暖，眸子忍不住溼潤了，看了眼靈動慧黠的陸卿，看了眼乖巧坐在的阿瓔，最後看了眼只知道低頭乾飯的逆子。
對上君琰玖的目光，小奶包嘴裏叼着在啃的烤蝦“啪嗒”一下掉了下來，一雙水汪汪的鹿眸望着他，不明所以。
君琰玖又把眸子轉開了，繼續喫菜。
飯後，小奶包悄咪咪的溜到他書房，君琰玖在批摺子，其實餘光看到他了，就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小奶包醞釀了一會兒，湊上前扒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用難得好聽的，稚嫩奶甜的聲音喊了句：
“腐慌~~~”
君琰玖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仍舊板着臉，沒看他：“有事說事。”
“姜讓已經在學武功了。”
“所以呢？”
“唔也想學！”
小奶包揪着他的袖子：“孃親說腐慌的武功很好，唔，唔想讓腐慌教唔。”
“不教。”
小奶包沒想到一開口就被父皇拒絕得明明白白，想起孃親平日裏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可他沒有錢，只能忍痛從兜裏掏出了一個錦囊。
“腐慌~~”
這是姜讓給他喫的糖，他自己都捨不得喫，只嚐了一顆。
他拿出了一顆糖，剝開糖紙湊了上去：
“腐慌，泥嚐嚐，這是姜讓給的糖，唔自己都捨不得喫，好甜的。”
君琰玖轉頭看着他，小奶包墊着腳，小手指上費力的舉着那顆糖，要餵給他。
他忍不住笑了：“小東西，一顆糖就想收買你父皇，也不去問問你母后，你父皇的身價。”
小奶包一臉笑眯眯，眨巴着一雙亮晶晶鹿眸認真的說：“唔是泥兒子呀，怎麼能跟外人一樣？以後唔跟姜讓打架打輸了，腐慌也會丟臉的，腐慌你就教我嘛~”
君琰玖笑了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是這樣的順眼可愛，他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然後說：“不教。”
君琰玖原本不是不想教，而是覺得兒子太小了，擔心他吃不了苦，想等他至少五歲以後再學。
現在既然他自己要求了，他就不會放過這個趁熱打鐵的機會。
小奶包哭唧唧的，前腳剛回到寢殿，後腳，小福子就領着兩個小太監，兩人哼哧哼哧的擡着滿滿一籮筐的書來了。
小福子笑嘻嘻的：
“太子殿下，皇上說，您什麼時候把這些書背都好了，什麼時候，皇上就教您功夫。”
小奶包看了一眼筐裏的書，直挺挺的暈過去了。
不過姜霽畢竟是姜霽。
宮人們漸漸發現，他們調皮搗蛋，‘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連狗都嫌的小殿下變了。
路過的宮人時常看見小殿下啃書的身影。.七
有時坐在迴廊下，有時支着胳膊肘在書桌前，有時，暖暖的陽光下，一人一兔趴在草地上。小奶包認真看書，一旁的君寶“咔哧咔哧”的啃着胡蘿蔔。
阿霽看得餓了，就搶過君寶爪子上的胡蘿蔔，掰成兩半，邊看邊啃，將剩下的胡蘿蔔頭還給它。
君寶愣了一下，小爪子將手中的小蘿蔔頭一摔，氣鼓鼓的跳開了。
在秋天來臨的時候，小奶包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了君琰玖的書房，驕傲的挺直了小胸膛，奶聲奶氣的說：
“都背了。”
“什麼？”
“書。”
“隨便抽吧。”
他前腳剛進了書房，後腳，小福子就領着兩個小太監，兩人哼哧哼哧的擡着滿滿一籮筐的書來了。
君琰玖從筐裏拿出一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下一句是什麼？”
小奶包不假思索，清亮的小奶音直接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
這句話姜霽果然背出來了，君琰玖又笑問：“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奶包一時懵逼了：“腐慌只叫我背，沒叫我理解是啥意思啊。”
君琰玖狡黠的說：“既然你不知道是啥意思，那父皇叫你背又有什麼意思？”
小奶包朝他伸出了四根手指：“我今年才四歲半。”接着朝地上那一大筐書比劃了一下，“唔能把這些書背下來，已經很厲害啦，飯不要一口一口喫嗎？嗯？”
君琰玖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他的兒子，聰明，打小就會懟人。
他起身，經過他時擡手，小奶包以爲父皇又要敲他腦門子，連忙把兩隻小手捂住了腦袋，結果父皇只是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跟朕過來。”
小奶包屁顛屁顛的跟君琰玖走到了院子裏，一雙眼眸亮晶晶的。
“腐慌要教我武功了嗎？”
誰知他只是把他拎到牆邊，“靠着牆，蹲下去。”
小奶包不明所以，小小的身子被迫壓下去，紮了一個馬步，看上去就像個糯米糰子一樣一丁點兒。
君琰玖在他肩膀上方的牆上紮下一根銀針。
“今日第一次學，先保持一盞茶的時間，不可偷偷起身，疼也給朕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