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臉色慘白,像是失去了最後的那點精氣神。
預備好的下一場戲,立刻銜接上場。
可當他們表演完,招來的還是一片罵聲……
隨着時間推移。
大廳裏的不少觀衆,已經全然對戲曲失去了耐心。
開始在藝術廳裏晃來晃去,或者大聲吵鬧,現場亂作一團。
而各大直播間裏的在線人數,也是直線下降。
距離最開始的百萬巔峯。
目前直播間裏剩下的,不過寥寥十來萬……
朝陽藝術大廳,後臺。
戲曲協會的一干名家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般,焉不拉嘰的。
大家面面相覷,沉默異常,彷彿千言萬語都堵在嗓子眼裏了。
誰能想到,這場備受矚目的大展,竟會是這麼個結果?!
希望過後的失望,往往會讓人絕望。
此刻,聽着外面傳來的陣陣喧囂動靜。
秦休淮等人的滿腔熱血,算是徹底涼了。
“老秦,這樣下去,大展能不能演完全場都成了問題……”
“咱們砍兩場戲算了,免得在全國鬧出個大笑話。”
有人小聲提議。
的確,他的話不無道理。
這場展會,可是各大平臺同步直播的。
待會要是全場觀衆真的一個不剩……
那梨園的顏面,可真是蕩然無存了!
這一衆名家,往後誰也沒臉再提登臺演出的事兒。
衆人唉聲嘆氣,思考着他的提議,不少人暗暗點頭,覺得這是個主意。
“荒唐!“
忽然,秦休淮一聲斷喝,驚醒了所有人。
只見秦休淮面沉如水,瞪着先前提議的那人,怒道:
“無論臺下有人沒人,登臺就必須唱完……這是梨園先輩千年來傳下的規矩!”
“老林,外邊那些觀衆不懂行,那你呢?難道你也不懂?”
“我……”
越劇名家林生南張口結舌,被秦老爺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諸位同道……”
秦休淮環視着周圍衆人,咬緊了牙關:“咱都是唱了一輩子戲的人,做人豈能忘本?”
“如果連我們都數典忘祖,將梨園先輩們傳承千年的操守丟得一乾二淨,那龍國戲曲就真的完了!”
“規矩就是規矩!”
“哪怕空無一人,咱們也得唱完這場戲!”
秦休淮眼眶通紅,語聲嘶啞,字字如泣血。
一股悲壯氛圍,在場中瀰漫開來。
受他影響,衆人終於醒覺,眼神也從迷茫,失望,不解開始重新變得堅毅起來。
“對!咱們必須唱完這場戲!”
“祖宗的規矩不能忘!”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一副老臉老皮,還在乎什麼臉面?”
一衆名家羣情激昂,重新煥發出了鬥志!
唐羽深吸了口氣,望着這羣頭髮花白的老人們,心頭感慨萬千
千百年前,在那個戲曲藝術如日中天的時代。
無數戲曲名家,應運而生,將這門藝術發揚光大,使其傳承至今。
千百年後,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如泡菜,小日子等彈丸小國的國民,尚且知道尊重支持自己國家的傳統藝術。
可龍國這等泱泱大國,卻將老祖宗的心血與文化,統統拋諸腦後……
秦休淮等名家,甘願爲戲曲傳承無悔付出了一生。
臨老卻淪落至如此悲涼境地。
實是令人感懷傷悲。
唐羽忽地上前一步,鄭重拱手:“諸位,你們的精神與堅持,小子唐羽畢生難忘,請受我一拜。”
說罷,唐羽緩緩躬身,向着一衆名家誠心拜下。
眼見這一幕,秦休淮蒼老身軀顫動,涌出兩行清淚。
“唐羽,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林生南雙眸赤紅,動容不已,趕緊將唐羽一把扶起:
“我們老了,龍國戲曲往後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
聞言,唐羽點頭,朗聲道:“諸位,你們放心,我唐羽發誓,只要我在一天,就絕不會讓龍國戲曲就此消逝,餘生我一定盡我所能,讓龍國戲曲被更多的人所關注!”
“好,有你這句話,老頭子死也瞑目了。”
秦休淮大笑,在唐羽的肩頭重重一拍。
彷彿是將肩上那副擔子,傳給了他最看好的後輩。
薪盡,火傳,莫過如此。
……
晚上十點十分。
戲曲大展即將落幕。
當最後一齣戲曲表演完畢後。
臺下仍然堅守着的戲曲愛好者們,掌聲如雷,沉醉不已。
而那些留下來看熱鬧的人,終於面露幾分期待。
誰都知道,下一個壓軸登場的就是唐羽了!
本就不看好唐羽的,都憋足了勁,準備看唐羽出醜。
現場難得的陷入一片沉寂,鴉雀無聲。
就連直播間裏的彈幕,也像不約而同般,同時停滯下來。
帷幕緩緩拉開的瞬間。
一道清亮絃音,從中綻放而出,錚錚鳴響!
臺下觀衆們的眼中,期待之色更甚。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
有點意思!
隨即,唐羽挺拔身影,呈現在舞臺中央。
一架古琴,橫放在唐羽膝前,修長十指輕輕撥動。
如泉水叮咚般的清脆琴聲,源源不絕,流淌而出。
臺下人冷眼相看,不以爲然:
“切,裝什麼蒜?拿把古琴來裝逼?會彈麼你!”
“唐羽原來還會古琴啊,真是太厲害了!”
“呵,別爲他高興那麼早,現在會古琴的人寥寥無幾,難度完全不是普通樂器能比的!”
“坐等唐羽現場被打臉!“
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包藏禍心之輩。
他們今日來此,爲的就是看唐羽鬧笑話,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彷彿在他們眼裏,臺上的唐羽像只馬戲團的猴子,專供他們取樂。
忽然,撫動琴絃的唐羽擡起頭,深邃如水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
這時,他身後的那一層帷幕終於被揭開!
臺下所有人一望,頓時長大了嘴,猛地愣住!
只見唐羽身後,竟是一排樂器架。
上面整齊擺放着二胡,洞簫,琵琶,長笛……
加上身前的那把古琴,舞臺之上竟同時出現了十來種樂器!
這一刻,不僅是臺下觀衆,連直播間裏的人也是一臉懵逼。
唐羽拿這麼多樂器要幹什麼?
而且,明明臺上只有他一個人啊!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