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臉目瞪口呆，傻傻的望着劉老能緊握着唐羽手掌的這一幕。
剛纔那……那是一向眼高於頂的劉教授能親口說出的話？
要不是親耳聽見，恐怕打死他們也不敢相信！
下巴合不攏的張健且不提，便說這管家蘇世茂。
蘇世茂一直忠心耿耿的伺候了劉老能二十年。
隨着劉老能一道在此接見過無數達官貴人，名流鉅富。
可即便是當初中央領導來了，蘇世茂也沒見自家老爺如此恭敬有加過。
連唐羽自己都有些發矇了。
面前兩鬢斑白的劉教授對他的稱呼是一口一個“您”。
還稱他爲“唐大家”……
看着劉老能這低聲下氣，禮敬有加的態度。
搞得唐羽心底都有些犯糊塗了。
奇了怪了，自己和劉教授平素並無往來啊
況且，對方也沒有承過他的什麼大恩。
彼此就是在微博上隔空互動時聊過那麼幾句。
今兒還是大家第一次見面……
唐羽一臉懵逼，難道自己是失憶了不成？
“劉教授，您這話說得太客氣了。”
“後生唐羽惶恐不已，大家二字，更是愧不敢當。”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唐羽效仿古禮，拱手抱拳。
“當得當得！”
“在我這兒，你還一昧謙虛個什麼勁？”
“此地又沒別的外人！”
劉老能輕撫頷下長鬚，啞然失笑：
“《赤伶》，《虞兮嘆》，《青花瓷》……”
“你這三首作品一出，令我們戲曲學院的所有教師都黯然失色，歎爲觀止啊！”
“如此驚世才華，你不是大家，誰是大家？”
此言一出，旁邊的張健，蘇管家才恍然明白幾分。
原來，劉老能之所以先前對唐羽如此恭敬，完全是出於對他才華的欽佩推崇。
衆所周知，這位劉教授本就是個獨立特行之人，向來不在乎輩分禮法。
那些有名無實的所謂“大師”“名家”等等。
面對這等欺世盜名之輩，劉老能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絕不會有半分好臉色。
相反，若是見着真才實學之人，他便一再禮敬，且不惜自降姿態，與其真誠相交。
“劉教授過獎了。”
“您的賞析長文，我每一篇都仔細看了，寫得很好。”
“有許多地方，甚至是連我這個作者本人都沒有想到的。”
對方既然如此客氣，唐羽也不會自驕自矜，反而是同樣稱讚了回去。
“當真？”
“那咱們可說是英雄所見略同了，哈哈！”
聽見唐羽如是說，劉教授顯得高興十足，忍不住大笑起來。
雙方寒暄了幾句後，又聽劉老能道：
“來來，唐羽，我知道你精通詩詞歷史，想必於書法一道也是頗有造詣的。”
“不妨替小老兒看看剛寫出來的這副字……”
“能親眼一睹劉教授的墨寶，末學樂意之至。”唐羽頷首，微微一笑。
話音落下。
幾人便同時邁開腿，向着涼亭中走去。
但見石桌上方鋪就的宣紙上現出一行龍飛鳳舞，氣吞山河的字跡。
唐羽眯起眼眸，細細凝神看去，頓時雙眸一亮。
氣勢雄渾磅礴，大開大合，猶如奔流往復的長江大河一般。
令人望之胸腔中頓生一股豪氣，恨不得仰天縱聲長嘯，血脈賁張！
唐羽一眼便認了出來，劉老能寫得這四個大字，正是——“虎嘯龍吟”！
“劉老，您這手草書寫得真真是太好了！”
“嘖嘖，簡直是入木三分，力透紙背，氣衝斗牛呀！”
唐羽還未開口，興奮不已的張健便是誇張大叫起來。
“哦？小張……”
劉老能笑着望了張健一眼：“那你便仔細說說，我這力透在哪裏？”
“它又是怎麼氣衝斗牛的？”
“這……”
聞言，張健頓時傻眼了，尷尬的撓着腦殼。
先前那幾句漂亮話，完全是自己下意識的習慣性奉承而已。
作爲一名商務精英，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乃是必備。
因爲這張見風使舵的巧嘴，張健這些年來混得也是如魚得水。
卻不想，今日卻在劉教授面前吃了癟。
說句實在話，讓自己去談合作談業務，那絕對是一把好手。
可讓他去真正評點書法，那可真是自不量力了。
就在這個時候，沉默半晌的唐羽忽然開口爲張健解了圍：
“劉教授，末學倒有幾句拙見，姑且請您聽之一笑……”
“唐羽，你儘管說！”劉老能懶得再看張健，迫不及待的望向唐羽。
“您寫得虎嘯龍吟這四個大字，可謂是神形具備，精氣十足，若沒有下數十年的苦功絕計達不到如此出色的地步。”
“尤其是這個虎字與龍字，運筆遒勁有力，使其真正活了過來，彷彿有龍吟虎嘯聲在耳畔迴響。”
“當然，真正的點睛之筆卻是在於這個吟字的一撇一捺，意成於落筆前，神留於落筆後，真乃神來一筆也！”
隨着唐羽鞭辟入裏的評點，張健，蘇世茂頓感豁然開朗。
反應極快的張健立刻連連點頭道：
“唐羽說得好！
“我正是這麼想的，恰好你把我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劉老能聽罷，忍不住開懷大笑，笑聲酣暢淋漓，顯然是唐羽的評價甚得其心。
大笑過後，老人卻用食指點了點張健，搖頭道：
“你小子啊……”
“要是肚子裏的墨水有嘴上功夫的一半，那就了不得了！”
聞言，張健摸了摸後腦勺，訕訕一笑。
想必他也明白，自己方纔這點小聰明始終上不了檯面。
“唐羽，沒想到你對書法居然也有這般深厚造詣。”
“剛纔那番評點，可不是隨便來個人都能看出其中門道的。”
“光說詩詞歌賦倒也罷了，竟連書法也難不倒你……我真想不通，以你這個年紀是怎麼掌握這麼多項技藝的？”
劉老能既欽佩而又好奇的看着唐羽。
“劉老，這沒什麼，觸類旁通罷了。”唐羽呵呵一笑。
聞言，劉老能不無感慨的嘆了口氣，點着頭道：
“好一個觸類旁通……”
“老劉本以爲自己算是絕頂聰明之人了，但今天真正見了你，我方纔意識到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是一個當世絕無僅有的真正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