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宇雙眸放光，激動不已的站起了身。
儘管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他和鍾洛施兩個人。
但老人仍是卯足了勁，啪啪啪的大力鼓起掌來。
這不是惺惺作態，而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與敬佩。
“好！唱得真好！”
許天宇一臉意猶未盡的讚歎道：
“渾然天成！”
“舉重若輕！”
“我頭一次見到能將通俗音樂與流行戲曲融合得如此完美的傑作！”
“洛施，敢問這是哪位戲曲大師的作品？亦或是國內哪位歌唱家？”
說罷，許天宇霍然轉頭，迫不及待的望向笑吟吟的鐘洛施，眼神中滿是急切。
看見鍾洛施眼角眉梢處那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之情。
許天宇微微眯眼，忽然感覺事情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一個讓他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的名字。
驟然浮現在老人的心底。
許天宇渾身一震，聲音顫抖：“這不……不會是唐羽的作品吧？“
“不，這絕不可能！”
“就憑剛纔那段女子唱腔，必是京戲裏大名鼎鼎的旦角兒！”
說着，老人連連搖頭，彷彿在強行將心裏的荒唐念頭壓下去。
鍾洛施見狀，不由哈哈大笑：
“許爺爺，沒想到您人雖老了，腦筋轉得倒還挺快！”
“沒錯，就是唐羽唱的！”
“這是他最新的一首歌，名叫《探窗》！”
“怎麼樣？是不是刷新了您老的認知啊？”
伴隨着鍾洛施耀武揚威的話語聲落下。
轟！
許天宇瞬間僵在原地，眼瞳急劇收縮。
真……真的是唐羽？！
就是那個最近人氣很旺的流行歌手？
可是，他憑什麼能唱得這麼好！
許天宇愕然的張着嘴，腦袋裏冒出了無數疑問。
平心而論，如果剛纔那一段真是唐羽親自演唱的話。
那他所展現出的唱功，哪怕立刻加入東方歌舞團，擔任首席獨唱都是綽綽有餘了！
許天宇望着身前，渾濁老眼仍是帶着難以置信之色。
隨即，老人不露聲色的悄然望了一眼笑嘻嘻的鐘洛施，眼神飽含深意。
在許天宇心裏，鍾洛施一直是他最看好的新生代歌唱家。
不管是音準，樂感，嗓音條件，都是龍國絕無僅有，天賦堪稱妖孽！
如若不然的話，鍾洛施一介女子之身，哪怕再有背景，又何以榮登東方歌舞團首席？
但現在……
她的這等妖孽天賦，恐怕要從絕無僅有，降級爲其中之一了！
因爲，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唐羽在這首歌的短短几分鐘時長裏所展現出來的天賦，都絲毫不亞於鍾洛施。
想到此處，許天宇面露苦笑，心底忽然閃過一絲慶幸。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要是自己晚生幾十年。
和鍾洛施，唐羽這些妖孽身處同一時代。
不知要熬多久纔能有出頭之日！
鍾洛施喜笑顏開，比她自己得到讚賞時還要高興萬分，得意笑道：“怎麼樣？許爺爺，這下您總沒話說了吧？”
許天宇認命似的嘆了口氣，輕輕搖頭：“也許我真的是老了。”
“唐羽他一個陽剛男子，是怎麼發出那種比女人還嬌嫩動聽的唱腔的？”
“莫非他與衆不同，生來便有兩副嗓子？”
躊躇半晌，許天宇還是將心底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訴諸於口。
“害，這就是您孤陋寡聞了吧！”
鍾洛施纖手背在背後，高高昂着頭，像是一位滿腹學問的名師，正指點自己不成器的弟子那般。
畢竟，能夠貴爲團長的許天宇上課，這種大好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唐羽在微博上解釋過了，那是京戲世家——時家的獨特唱法，名爲男聲女腔，人家可是特地去找老藝術家上門虛心求教過的。”
“原來如此！”
許天宇恍然大悟。
曾幾何時，京戲時家曾在京城名聲響亮，風頭正勁，他也曾有所耳聞。
只不過那會兒，許天宇還很年輕。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時家又銷聲匿跡已久，早忘了當年舊事。
“看來，這姓唐的後生，的確是個有心人。”
“不錯不錯……”
話說到這裏，許天宇對唐羽的印象已經大爲改觀。
但猶豫了下，老人還是不願鬆口：
“但是，洛施丫頭，你想和他合作的這個決定……”
“我覺得還是有些不妥！”
“爲什麼？”
鍾洛施發出一聲尖叫。
明明許老頭的口風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怎麼突然間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原點了？
那自己剛纔的一切努力，不就統統白費了！
“丫頭，你們的身份實在不對等啊，你是堂堂的國家級歌舞團首席，而他呢？至多是個流行歌手……“
“這要是傳出去，上面估計會有意見，對你的名聲也有影響。”
許天宇面色凝重，緩緩說出了心底的顧慮，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怎奈，鍾洛施的小姐脾氣一上來，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絕不會低頭！
“能有什麼影響？我都不在乎！”
“有意見就有意見吧，大不了我不幹了！”
“做什麼都束手束腳，考慮這考慮哪，真不知這所謂的首席獨唱當着有什麼意思！”
鍾洛施銀牙緊咬，重重一跺腳，竟是直接轉身，扭頭就走。
這一下，許天宇徹底慌了神，連忙起身奔至鍾洛施面前。
一番三請五請，嘴裏又連聲說着好話，這才把鍾洛施重新哄了回來。
“哎呀，小祖宗，不是你許爺爺不願意點頭，實在是這事兒一旦問責起來，干係不小啊。“
許天宇半是乞求，半是勸說。
“要問責，就讓他們來問責我！”
“哪怕天塌下來還有我頂在前邊！”
鍾洛施冷哼一聲，天不怕，地不怕的當即表態。
此刻，她那小巧圓潤的鵝蛋臉上，竟透出一股男子漢的勃勃英氣。
許天宇見狀，心下不由感慨，到底是軍人後代啊……
這丫頭不僅生來一副寧折不彎的傲骨，連她爺爺那臭脾氣都全學來了。
不可否認，唐羽其人，的確很優秀。
那首《探窗》的水準，簡直連自己都心服口服。
但能力是一回事……
有的時候，階層身份遠比能力更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