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道:“蓉兒,我知道你性子要強,可咱們離開這個家,很難生存下去的,而且,爹是長子,誰提分家都可以,但你爹不能提,懂嗎?”
崔氏張了張嘴,又看了看丈夫和女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站在一旁。
經過今天女兒被打一事,崔氏也萌生了分家的念頭,可聽到丈夫這麼一說,她便又打了退堂鼓。
如果她們提分家,老爺子肯定不同意,但程氏肯定是很樂意的,但她們家想要分到好東西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特別是她和丈夫這些年上交的銀子,程氏肯定不會給。
這沒錢沒糧的,她們大人還好,忍忍就過去了,可一雙兒女還都是孩子,她不想餓着他們。
看着聽妻分家就白了臉的便宜爹,鵪鶉一樣的便宜娘,包蓉知道分家要靠他們倆,那就是遙遙無期,看來只能自己來了。
既然便宜爹不能提分家,那她就讓程氏她們主動提出來,那樣包學文總不會怕被人戳脊梁骨了吧?
打定主意後,包蓉蔫蔫應了聲:“哦——”就閉上雙眼睡覺了。
見姐姐沒有堅持分家,包義林有些小失望,但他也知道,在大家裏是爺爺說了算,就連強勢如奶奶,也得聽爺爺的。
在他們這個小家裏,就是他爹說了算,爹說不分家,他們就不會分家。
家裏人喫完早飯就又都下地割麥子去了,包蓉受了傷,睡過了頭,一睜眼發現天都亮了,整個人也清爽不少,就知道她昨晚沒有發燒。
程氏和包金珠向來不用下地幹農活,喫過早餐就在各自的房裏沒有出來。
包蓉肚子餓了,便掀開薄被起牀,穿戴整齊後纔打開房門到廚房洗漱。
洗完臉,掛好汗巾,包蓉進廚房準備找些喫的,卻發現鍋裏和碗櫃裏空空如野,竟然沒有給她這個傷患留喫的,好,很好,非常好!
院子裏也不見包義林和她的那些便宜堂兄弟姐妹,估計都跑出去玩了。
包蓉看了眼開着門的上房,嘴角扯起一個冷笑,默默往院門口走去,雙腳一跨出院門,就一屁腳坐在門檻上,雙手往臉上一蒙,就扯開嗓子大哭。
“我好命苦啊!身體好時,有幹不完的活,喫的卻是最差的,現在被小姑打傷了,郎中說不能下地幹活,連口喫的都沒有,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嗚嗚嗚——”
雖然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估計不會有大人留在家裏,可也保不齊有那突然回來,走在路上的,聽到了肯定會傳揚出去。
“大清早的,嚎什麼嚎,一餐不喫就餓死你了?說你是懶貨還錯了?”
聽到程氏的咒罵,包蓉邊用手擦着臉上的淚水,實際上是往臉上抹口水,沒辦法,她畢竟不是專業的演員,實在是哭不出來,只能做做樣子了。
轉過面,期期艾艾哽咽道:
“奶奶,我不是在怪你,實在是我這頭又痛又暈的,肚子還餓,我心裏難受,就忍不住哭了出來,我這一哭起來腦袋就發暈,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嗚嗚嗚——”
有喫的!包蓉立即忘記哭了,含着淚水看着程氏,可憐兮兮地說道:“奶奶,小姑說她要給我喫......”
“喫喫喫,喫不死你!”程氏邊往上房走去,邊罵道。
在程氏轉身時,包蓉扯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很快程氏就拿了兩塊糟子糕出來扔給包蓉。
接下來的幾天,包蓉有事沒事就喜歡在院門口嚎兩聲,每次都故意說她被包金珠打傷的事。
爲了堵住包蓉的口,包金珠每次只能拿出程氏偷塞給她的零食給包蓉喫。
包金珠雖然深得程氏的疼愛,但包家也不是富裕之家,才三天,包金珠的零食就被包蓉給掏光了。
可包蓉還在作,沒有零食堵包蓉的嘴,包蓉就一直嚎個不停,每每都說自己打傷了她。
可要她親自下廚給包蓉一個小輩煮喫的,包金珠又拉不下這個臉。
看向自己裝着珠花和絹花的盒子,包金珠只覺得心痛得無法無呼吸。
不行,死丫頭就是一個無底洞,她那麼多零食都送出去了,死丫頭還在嚎。
“各位婆婆嬸嬸你們能不能給我評評理,我又不是故意晚煮飯的,那不是我和我娘在地裏幹活晚回來了嗎?
“她一個坐在家裏等喫的,還埋怨起我和我娘煮飯久,不但罵我和我娘,還出手打我,你們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小姑啊——嗚嗚——”
啊啊啊——她受不了了。
“娘,把大房趕出去,我受不了他們,馬上把爹叫回來,今天有我就不能大房——”包金珠終於受不了從她的房間裏走出來,怒聲說道。
坐在院門檻上的包蓉,那捂在雙手下的嘴角扯出一個勝利的微笑,終於離分家不遠了。
其實,這兩天她已經把聲音降低了很多,只不過包金珠心虛,纔會以爲她嚎得很大聲。
而且這幾天,她們家隔壁的人都村中央的曬穀場去曬小麥去了,程氏和包金珠學那些大戶人家的老太太和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纔對外面的情況不瞭解。
見女兒一副快要發瘋的樣子,程氏心疼不已,見包蓉還在嚎,立即走到門口喊大孫子的名字:“義信,義信——”
“奶,有事?”二房的長子包義信在不遠處玩耍,聽到奶奶叫喚,就跑了回來。
“去把你爺爺、大伯、你爹他們都叫回,說我有事找他們。”程氏吩咐道。
“好。”包義信應完,轉身就出院子。
在經過包蓉身邊時,看都不看她一眼。
“死丫頭進來!”見包蓉還在嚎,程氏怒聲吼道。
包蓉則裝作被嚇到一樣,嘴裏的嚎叫聲突然停了下來,瘦弱的小身板也跟着一頓,然後才緩緩轉過來。
臘黃的小臉上掛着兩泡淚,可憐兮兮地喊了句:“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