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嫁進包家這樣的家庭。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那就讓爹去吧。”
看到崔氏搖頭，包蓉果斷做出決定。
本來她都已經打算好了，就算崔氏要去，她也要勸服崔氏，不讓崔氏去服侍程氏那個老妖婆。
以程氏不待見崔氏的樣子，就算崔氏盡心盡力服侍，也討不着好，反正做和不做都討不着好，爲什麼還要去受那種窩囊氣？
“可是......”崔氏心裏是不想去，但道德上，她這個做兒媳婦的要是不去伺候婆婆，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也會影響一雙兒女一生的幸福。
“娘，你是誰生養的？”
“當然是你外公外婆了。”
“那就是了，既然我後奶奶和我爺爺養大的是我爹，咱們讓爹去伺候後奶奶不是應該的嗎？誰敢說你的不是？”
“可是，你爹一個大男人，始終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那個家裏不是還有二嬸、三嬸和小姑嗎？再不濟還有我爺爺呢，你就不要去操心了。”
“你還是想想，怎麼多掙銀子，把咱們家的日子過好，讓小林多念幾年書，讓他以後能多一些選擇。”
一說到家裏的情況和兒子，崔氏就這樣被女兒給說服了。
見崔氏終於不再糾結，包蓉笑了。
“娘，這就對了嘛，雖然我年齡小，但至少我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都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
“你對我都不好，我又爲什麼要對盡心盡力？還有，娘，你以爲你去服侍她，她就會對你好嗎？”
崔氏還是搖頭，以她對程氏的瞭解，說不定天天被罵。
“反正，橫豎都討不着好，那還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誰愛說三道四，就由着人家說去。”
想到自己前世那對父母，包蓉心裏除了沒感覺，還是沒感覺。
就算是親生兒女，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被父母糟賤，再深的感情，也被磨沒了。
何況程氏還只是崔氏的後婆婆，光是親生兒女就三個，親孫子孫女也有五六個，包蓉覺得怎麼都輪不到崔氏這個繼兒媳婦。
只要她們努力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又帶着村子裏的人一起過上好日子，誰敢說崔氏半個不字？
“好，娘聽你的。”
聽到女兒這樣說，崔氏終於笑了。
只要她的一雙兒女覺得她這樣做是對的，她就不再勉強自己。
拋去兒媳婦的身份，她是真的做不到以德報怨啊！
程氏是養大了包學文，但也只是僅此而已。
對自己來說，程氏就是那惡毒的後孃。
見崔氏想通了，包蓉將牀腳的瓦罐拿出來，從裏邊拿出一個一兩的散碎銀子遞給崔氏。
“娘，雖然她是你的後婆婆，我的後奶奶，但她怎麼說都養大了我爹，咱們還是得有所表示。”
“這一兩銀子你拿給爹，讓他拿去孝敬他後孃吧。”
“好。”崔氏笑着接過了，心裏卻有了別的打算。
但也正如女兒所說的那樣，程氏始終佔着一個長輩的名份，她們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的。
至於怎麼做，那就是她們自己說了算了。
包蓉不知道的是崔氏轉頭，只給了包學文她手裏的那二百五十文，包學文手裏也有二百五十文，加起來就五百文。
孝敬程氏，已經是夠夠的了。
見妻子主動拿錢給他孝敬程氏，包學文很是感動。
他回來就是問家裏拿錢去的。
昨天救治程氏，總共花了三兩銀子，包長華問了他們三兄弟能出多少？
兩個弟弟都說各出三百文，他說他手裏只有二百五十文，回來再和孩子娘商量，看看能不能多拿點兒？
好在程氏還沒醒來，要是程氏醒着，聽到他的話，肯定又是一通好罵。
雖然沒有被程氏罵，但父親眼中的失望他還是看到了。
雖然他也覺得，他身爲長子，是要多出一些，可是現在家裏的一切都是女兒和妻子辛苦掙回來的。
他也只是幫忙打個下手，真的不好意思問妻女多拿。?
沒想到，他剛回來，妻子就主動給了他二百五十文，加上他手裏的也有五百文了。
“要是不夠，分家時爹孃給的一兩銀子，剩下的五百文，我還留着，到時再拿給爹孃。”
崔氏想了想後，說道。
“哎——”包學文紅着眼眶應了。
喫過午飯，包學文便揣着五百文去了老包家。
本以爲包學文會到晚上纔回來，卻沒想到，纔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包學文就耷拉着腦袋回來了。
“這是怎麼了？”看到丈夫垂頭喪氣的模樣，崔氏疑惑地問道。
“學文，你莫不是又被你後孃給罵了？”
關於程氏昨晚被毒蛇咬了腿，然後被截肢的事，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而包學文給程氏送錢，過來幫忙的戴氏和柳氏也是知道的。
聽到戴氏取笑的話，包學文直接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悶聲不吭。
“還真被你後孃給罵了？”戴氏和柳氏面面相覷。
心裏同時想着：這後孃就是後孃，有錢給也不招待見。
聽到動靜的包蓉，從房間走出來，看到包學文痛苦的樣子，抿了抿脣，轉身進了房間。
不管包學文在程氏那裏受了怎樣的氣，包蓉都不打算插手。
只有被傷的多了，滿懷希望的心纔會慢慢變得麻木，進而到無感。
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樣。
崔氏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想了想，試探地問道。
“要不，把分家時的銀子還給她？”
“不是銀子的問題。”包學文突然放開手大聲說道。
嚇得崔氏連着後退了幾步，滿臉疑惑地看着他。
看到妻子受驚的神情，包學文這才知道自己嚇着妻子了，低頭梗着脖子說道。
“她明明是睡覺時被毒蛇咬的，偏偏說是咱們家蓉兒克着她了。”
說完，又往地上一蹲，雙手捂着臉：“這都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