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也不近。
看上去沒有一點兒威脅，甚至還很和善，面帶微笑，素雅如初。
但李承陽卻是慫了：“那個……嗯……微菡她們還沒有回來哈？”
安素素點頭：“沒有。”
“哦。”
“陛下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爲何顯得如此慌張？”
“沒有啊。”
“是沒有事情，還是沒有慌張？”
奶奶的！
李承陽把牙一咬：“素素姐，你覺得現在的萬花谷如何？”
“很好啊。”
“你想不想讓整個大夏都變得這麼好？”
“當然想。”
“那我們就需要更多的資源。”
“確實如此，陛下放心，只要船隊準備好，我立刻出海去尋澳州的鐵。”
“還需要更多的人！”
“人口越多，對糧食的需求就越大，這一點我很清楚，也請陛下放心，美州若真有土豆，我一定爲陛下帶回來！”
“素素姐，澳州很遠的，美州更遠！”
安素素嫣然一笑：“這個陛下也已經說過了。”
“不但很遠，而且很危險，大海之上總是有着許多變數，哪怕是朕，也不敢保證此行絕對安全。”
安素素依舊淡淡的笑着：“取之不盡的精鐵，畝產奇高的糧食，無論哪一樣，都值得冒險。”
李承陽眉頭一皺：“不是，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朕想說什麼？”
“陛下到底想說什麼？”
“出發之前，你就沒有想做的事情麼？”
“當然有。”
李承陽立刻兩眼放光：“那是什麼？”
安素素就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要組建一隻可靠的隊伍，要跟江湖上的朋友打個招呼，要送義父回鄉……對了，還要祭拜先祖，告訴他們和父親，素素尋到了天選聖君！”
李承陽直翻白眼兒：“就這些？沒了？”
安素素奇怪的看着他：“陛下覺得還差什麼？”
差什麼？
差我！
“你有沒有想過讓別人出海，自己留在朕的身邊？”
李承陽試探着問了一句。
安素素立刻緊緊的皺起眉頭：“陛下要將此殊榮賜予他人？是我做錯了什麼，惹陛下不高興了嗎？”
李承陽氣呼呼的站起身來：“朕喝酒去了。”
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安素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嘴角又露出苦澀的笑容。
然後，十三就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她身邊：“你到底在怕什麼？”
“如果我說，怕這混小子霸王硬上弓，你相信麼？”
十三搖了搖頭：“不相信。”
“那你相信什麼？”
“我相信這天底下沒有那個女子能抵擋得住陛下的魅力，更沒有那個女子會不願意常伴在陛下身邊，除非是個憨憨。”
安素素便苦笑着搖了搖頭：“十三，你知道孤獨和寂寞會讓人中毒麼？”
十三又搖了搖頭。
“我中毒已深，而陛下顯然不會是那味解藥，恰恰相反，他只會讓我所中之毒越來越深，而這毒終有一天會化作對他的抱怨甚至是仇恨。”
十三皺起繡眉：“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懂。”
“要不我們打一架吧？”
“啊？”
“你贏了，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輸了，就在離開萬花谷前把陛下勾引上牀，怎麼樣？”
安素素先是一愣，接着就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不去保護陛下？”
“用不着，萬花谷中到處都是暗影，只是你看不見罷了……你到底打不打？”
“不打！”
“爲什麼？”
“那不是正好，你輸了，就有藉口了，公主說了，只要有了藉口，你就不會這麼矯情了。”
安素素又是一愣，接着再次苦笑搖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混球的身邊，果然沒有一個好人。”
……
……
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就會把她愛。
李承陽還是第一次遇到安素素這樣的，眼睛裏明明全都是自己，卻偏偏要裝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裝傻是吧？
拉扯是吧？
老子就陪你裝到海枯石爛，扯到地老天荒。
正自罵罵咧咧，就見李煥獨自一人站在寒池邊上，靜靜的看着那一汪湛藍的湖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鬱悶歸鬱悶，正事兒還要做的。
李承陽深吸了一口氣，擡步走到他的身邊：“想清楚了麼？”
李煥顯然沒有想到李承陽會突然出現，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朝着他深深一躬：“罪臣見過陛下。”
“朕問你，想清楚了沒有？”
李承陽又問了一遍，語氣很平靜，但卻在李煥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陛下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不過就是問問有沒有想好怎麼幫自己對付徐福，這是早就已經說好的事情，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傢伙心裏還藏着事兒！
詐他！
李承陽當機立斷，嘴角微微一揚：“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機會往往只有一次的到道理。”
李煥的眉頭皺得更緊：“罪臣不明白陛下在說什麼。”
“不明白？”
李承陽冷冷一笑：“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說吧……不過你最好快一些，因爲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當朕沒了這份耐心之後，會死很多人。”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心裏卻是在暗暗的數着數。
十，九，八，七……
“陛下請留步！”
李承陽笑了，笑得很是得意，但轉身之時，笑容又已消逝不見：“這麼快想明白了？”
李煥的面色有些凝重：“已經想了很久了。”
“說說。”
“今日之見聞，實在讓罪臣大開眼界。”
“而且，陛下似乎並非嗜殺之人，如此大力推崇那名爲科學的仙界之法，想來也是爲了大夏社稷，百姓福祉。”
“如此行徑，實在不像是個暴君。”
“若罪臣沒有猜錯，陛下之前做了那許多暴行，應是爲了迅速立威，震懾宵小，管束羣臣，以雷霆手段將天下大權突然易主可能帶來的禍端強行壓下。”
“以一人之惡名，換萬民之太平。”
“此乃大仁之舉，大善之心，又需大勇之志，大恆之毅。”
“陛下有此大仁大善，大勇大恆，便斷然不會像當初的太宗皇帝那樣怒而喪智，大開殺戒，更不會爲一己之私利而荼毒天下，蹂躪百姓。”
自己真有這麼好？
李承陽被他說得一楞一愣的，但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容：“說得不錯，繼續說。”
李煥也笑了：“陛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養，看來罪臣之前的話的確是一點兒也沒有說錯。”
李承陽聽懂了他的意思，嘴角便又是一撇：“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悲歡不溢於面，爲君者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豈非要被手下臣子活活玩兒死？”
“陛下金句，罪臣佩服。”
“那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安瑩瑩被擄，齊彥君暴露，無影冒險挾慕容，罪臣孤身入長安。”
說到這裏，李煥突然無奈的笑了一聲：“罪臣自認此局精妙，敢問陛下究竟是如何看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