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門前,顏老太太伸長着脖子,不停的往大門方向張望,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着急和期盼,稻花和顏怡歡、顏怡雙、顏怡樂分別立於老太太左右,規規矩矩的等待着。

    沒過多久,就聽到喧譁說笑聲傳來。

    很快,衆人就看到了李夫人、孫氏、吳氏陪着一個秀麗婦人和一個溫婉少女走了進來。

    “娘!”

    顏思語一看到顏老太太,眼中瞬間就蓄滿了淚水,放開拉着李夫人的手,疾步走向老母親。

    而顏老太太也是老淚縱橫,有些激動的朝前走去。

    稻花虛扶了一把,見老太太步履平穩,就沒在多管,端站在後頭,笑看着祖母和從未謀過面的姑姑相擁在了一起,看了一會兒,覺察到有人在看自己,立馬擡眼看了過去,發現是姑姑的女兒,當即笑着點了下頭。

    楊秀筠見稻花發現了自己的打量,略微愣了一下,又見她大方得體的和自己點頭招呼,也笑着點了點頭。

    一進垂花門,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站在外祖母身邊,身着銀紅百花緙絲白狐鑲邊襖、珊瑚紅繡折枝梅花綿裙的顏家表姐。

    楊秀筠眼眸微垂,斂去眼中的驚豔。

    大舅家的怡一表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明媚奪目,周身的氣度和京城裏那些楊家攀不上的世家勳爵貴女也不遑多讓。

    這邊,李夫人和孫氏、吳氏已經勸住相擁哭泣的顏老太太母女。

    “秀筠,快,過來拜見你外祖母。”

    顏思語擦了擦眼淚,立馬對着女兒招手。

    楊秀筠上前,等丫鬟擺放好蒲團後,就直接跪了下去:“秀筠給外祖母請安了。”說着,認認真真的給顏老太太磕了三個頭。

    顏老太太彎腰,親自將楊秀筠給扶了起來,含笑道:“好孩子快起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

    楊秀筠乖巧的站着,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任由老太太和顏府諸人打量。

    李夫人見稻花四人站在後頭不動,笑着開口道:“你們幾個傻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拜見你姑姑。”

    稻花立馬帶着顏怡歡三人走了過去,動作劃一的向顏思語福了福。

    “給姑姑請安。”

    顏思語急忙將四個姑娘扶起,定睛仔細打量了一番四人,目光着重在稻花身上掃了幾個來回,然後笑看着李夫人三人:“嫂嫂們可真會教養,瞧瞧姑娘們的模樣、氣度,竟絲毫不輸京裏的高門貴女。”

    聞言,顏怡歡、顏怡雙、顏怡樂三人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心中暗道,沒白跟着沈夫子學規矩禮儀。

    稻花則是禮貌的笑了笑,並沒有將這客套之話放在心上。

    四個姑娘的反應顏思語都看在眼裏,有些詫異稻花的淡定和從容。

    她的話雖有些誇大,可卻也沒胡說,從初次見面的觀感來看,顏家四個姑娘的教養真的不比京中閨秀的差,甚至還略強一些。

    尤其是大哥的嫡長女,這通身流露的矜貴氣派,很是讓她驚訝了一番,明媚卻不顯張揚、靚麗又不失超逸,很難想象,孃家竟能培養出這樣的女兒。

    李夫人笑道:“她姑,你可別誇這幾個潑皮,這是頭一次見到姑姑,爭着表現呢,可比不得秀筠,骨子裏都透着嫺靜端莊。”

    顏思語笑着接過話:“我家這個呀,那是性子悶。”話雖謙虛,可眉宇卻帶着自豪。

    顯然,對於女兒,顏思語是十分滿意且自得的。

    顏老太太拉着楊秀筠笑道:“都是好孩子。”說着,看向稻花,笑嗔道,“今天倒是安靜,還不快過來見見你秀筠表妹?”

    稻花笑着走了過去,挽住老太太胳膊:“我這不是想讓祖母和姑姑、表妹好生親近親近嗎?”

    顏老太太笑睨了一眼稻花。

    楊秀筠看到外祖母眼中的寵溺,看了一眼稻花,率先福了福身子:“秀筠見過怡一表姐。”

    稻花放開老太太,也福了福身子,回了禮,就拉起楊秀筠的手,笑道:“表妹,你總算來了,你是不知道,自從收到你們要來的信,祖母就天天唸叨着,如今我們的耳根總算可以清淨了。”

    話落,顏老太太就用手指點了點稻花的腦門:“你這丫頭倒是嫌棄起老婆子我來了。”

    稻花立馬躲到了楊秀筠身後:“祖母,姑姑和表妹看着呢,你老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呀。”

    顏老太太沒好氣的笑了,指着稻花哭笑不得。

    稻花這麼一嬉鬧,氣氛歡快輕鬆了不少。

    李夫人適時開口:“我們回院子裏說話吧。”

    顏老太太點了點頭,拉着楊思語:“趕了那麼久的路一定累了吧,走,快到我院子裏去休息休息。”

    大人們率先朝着前頭走去,留下幾個小的在後頭。

    “表妹,這是我家的三個妹妹。”

    稻花拉着楊秀筠,給她介紹顏怡歡、顏怡雙、顏怡樂。

    雙方見了禮,相互打量了一番,然後纔去追大人。

    路上,楊秀筠任由稻花拉着,心緒卻是有些起伏。

    在楊家,她聽了不少重傷顏家的閒話,祖母以及三個伯母對顏家一直是看不起的,常常用寒酸、上不得檯面來形容顏家。

    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印象中的顏家,都是貧窮、困苦的樣子。

    可這次親自過來看過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雖說他們纔剛來,什麼都還沒了解,可從怡一表姐,以及怡歡表妹她們的言行舉止來看,顏家要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太多。

    怡雙表妹身爲大舅庶女,雖一副嬌柔之態,可眉宇間並無怯懦,舉止也不畏縮,可以想象,她在顏家的日子並不難過,也沒有遭受過打壓,要不然,她的氣質不會這般從容。

    還有就是怡歡表妹和怡樂表妹,二舅雖是白身,可兩人身上沒有任何自卑之態,相反一個嫺靜溫婉,一個嬌憨可愛,眉宇不帶絲毫憂愁,可見平時生活得十分舒心,大舅和大舅母一定沒有區別對待過她們。

    至於怡一表姐,這般的明媚四射、愛玩愛笑,一看就知道必定是被家人嬌寵、縱容着長大的。

    在京城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家庭紛爭,如今看到相處得其樂融融的舅舅家,她真的忍不住心生羨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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