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縣。

    張府。

    作爲縣城第一富戶,張府的庭院修建得格外的大,整整佔了半條街,且位置還處於縣城最好的地段上。

    要說這張家啊,那可是青石縣人人羨慕的對象,這不僅是因爲張家的富,還因爲張家背後有大後臺,連縣令都不敢招惹。

    十多年前,張家在青石縣可遠沒有如今這麼有名,頂多是一個徘徊在二三流的商賈之家。

    可是,自從張大老爺續娶之後,張家就以衆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起來了,短短十來年的時間,家中生意不僅遍佈青石縣,連府城、省城都走通了路子,店鋪開了一家又一家。

    有小道消息說,張大老爺的續妻乃京城勳貴人家的姑娘,背後關係十分的強大。。

    對此,大家是衆說紛紜。

    相信的一方覺得這肯定是真的,要不然,張家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起來了。

    懷疑的一方則認爲,勳貴人家的姑娘怎麼可能會看上商賈出身的張大老爺,且還是做繼室。

    讓人不解的是,對於此爭論,張家從來沒有正面迴應過。

    ......

    香榭軒。

    張府內宅庭院中,精緻程度排名前三的院子。

    天色微亮,上房就傳出了響動。

    “姑娘,再睡會兒吧,寒冬臘月的,早晨的溫度低得很,就是晚起一些也無妨的。”

    大丫鬟采薇低聲對着繡帳中的纖細倩影說道。

    可惜,倩影並沒有停下起身的動作。

    見此,采薇有些無奈,連忙上前掀起繡帳。

    很快,一個十四來歲的秀麗少女就披着衣服坐了起來。

    擔心自家姑娘凍着,采薇快速幫着少女穿衣裙。

    穿好衣服後,少女就坐到了梳妝檯前。

    采薇先是給少女手中塞了一個暖手爐,然後纔拿起梳子幫其梳頭。

    張華涵透過鏡子,看着盡心服侍自己的采薇。

    她知道近段時間家裏都在忙大姐姐的親事,因爲時間比較趕,好些院裏的人都被抽調去幫忙了。

    采薇雖是她的大丫鬟,不會被抽調,可是院中的丫鬟少了,她要處理的事就多了,事一多,難免會有些疏忽,便說了一句:“今天是臘八。”

    聞言,采薇面色當即一變,連忙屈膝請罪:“是奴婢的不是,竟忘了姑娘今天要去給大夫人請安,請姑娘責罰。”

    張華涵沒有怪她:“起來吧,我知道你這段時間比較忙,趕快梳頭吧,別耽擱了時間。”

    采薇連忙起身,繼續給張華涵梳頭,期間,眸光時不時的掃向姑娘那始終不曾變過的淡然臉龐。

    想到大夫人,采薇有些爲自家姑娘叫屈。

    大夫人性子古怪,從不在人前走動,也從不見任何人,對所有人都十分的冷淡,包括大老爺,也包括姑娘這個親生女兒。

    姑娘三歲的時候,她就過來伺候了。

    如今姑娘再有一年就及笄了,大夫人卻從未踏足過香榭軒一步,更別提教養姑娘了,冷漠得讓人心寒。

    也就她家姑娘至誠至孝,在遭到多次拒絕哄趕之後,還是堅持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加上逢年過節,都雷打不動的去給大夫人請安。

    哪怕大夫人一次也沒見過姑娘,可姑娘還是幾年如一日,次次不落的過去。

    她就想不明白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母親?

    穿戴梳洗完畢,張華涵簡單吃了點糕點,就披上披風出門了。

    最先去的,是張老太太的院子。

    張華涵到的時候,張老太太纔剛起牀不久。

    看到張華涵來得這麼早,張老太太笑着讓丫鬟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難爲你這般有孝心,如此冷的天都來得這麼早,只是,你到底是嬌滴滴的小姑娘,身子最是要緊,日後可以晚點來的。”

    張華涵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的笑容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多謝祖母體恤。”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說笑聲,緊接着,張家大姑娘笑着走了進來,看到屋裏的張華涵,笑着道:“我還以爲我來得夠早了,沒想到五妹妹竟比我還要早。”

    看到大孫女,張老太太面上的笑容深多了,嗔怪道:“你這丫頭,這些天也不嫌累,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張大姑娘笑着依偎到了張老太太身邊:“孫女想過來陪祖母喫飯嘛。”

    張老太太笑罵道:“我看你是想來噌我這裏的好喫的。”說着,笑看着張華涵,順口說道,“五丫頭,等會兒你也留在我這裏喫早飯吧。”

    對此,張華涵並沒有多高興,她還要去給母親請安,正想着如何拒絕的時候,門簾再次被掀開。

    “祖母偏心,只留大姐姐和五妹妹喫早飯,我們也要。”

    這一次進來的姑娘比較多,是二房和三房的嫡女和庶女們。

    張老太太是喜歡熱鬧的,看到孫女們過來,笑得眼睛都眯了,和衆孫女們有說有笑,

    張華涵看着眼前這其樂融融的一幕,總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實際上,她確實是被排斥的那個。

    不管是祖母,還是她的父親,對她,從來都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

    至於張家其他人,就更別說了。

    “祖母,聽說大伯昨晚從省城回來了?”二房的二姑娘摟着張老太太的胳膊,撒嬌問道。

    聽到這話,張華涵面上劃過一絲詫異。

    父親昨晚回來了?

    這次父親出門,主要是給大姐姐置辦嫁妝的,一出門就是兩個多月。

    張華涵心中有些苦澀,自己父親外出回家,她這個做女兒的竟比堂姐們還要知道得晚。

    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從這事上也可以看出,她在張家的地位尷尬,雖是大房嫡出,可並不得生父生母喜愛,下人們看菜下碟,自然不會親近她這樣的主子。

    所以,張家的大小事,很多時候她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說你們今天一個個的怎麼都來得這麼早,原來是惦記着你們大伯帶回來的禮物呀?”

    張老太太笑着點了點頭張二姑娘的腦袋:“先喫飯,喫過飯就給你們。”

    谷</span>看着張老太太就要領着衆人去飯廳,張華涵趕緊站起身:“祖母恕罪,孫女就不留下來吃了,今天是臘八,我得去給母親請安。”

    這話一出,前一刻還有說有笑的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現任張家大夫人,在張家有點像是禁忌般的存在,衆人是能不提就不提,幾乎沒人會主動說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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