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且平常的鬼新娘故事,陸喻對此頗爲嗤之以鼻。
可現在他卻譏笑不起來了,當他與那鬼新娘遙望對視的時候。
“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什麼都沒看見。”陸喻對着那片黑暗顫抖着說道。
“鬼都走了。”程纓指了一下其他玩家,一個個的跪在那隻繡花鞋前:“有提示讓跪在那,說是悼念林家六太太。”
“這不有點侮辱人了?”陸喻一愣:“這咋還讓人下跪呢。”
“說不跪的會被六太太抓走。”程纓慢吞吞的拉了張墊子跪下。
“我跪。”陸喻雙膝一軟,腦袋直接伏在了地上。
淒涼的哀樂響起,陸喻頓時感覺周圍空氣都凜冽了幾分,這琵琶聲分外詭異,每一個音律都像是壓在人的鼓膜上,門外傳來爭吵的聲音。
“你這賤人,你也配。”
“我怎麼不配,我的真心比你們五個加起來還要多上幾分。”
陸喻不敢看窗外,只是一個勁的伏低身子,他能聽見外面的雷聲,與女人的尖叫一同刺耳,冷氣應該被開到了十八度,他的手臂上擠滿了雞皮疙瘩。
時間一直走,像是沒有盡頭,這每一刻都分外煎熬。
陸喻感覺到門開了。
那聲音晃悠悠的。
像是有人踮着腳,陸喻不由得聯想到古時的三寸金蓮。
他下意識的往左邊靠了靠,接觸到一個溫暖的胳膊。
女鬼的腳尖在他心尖上亂走,陸喻能感覺到一縷頭髮在自己肩頭掃蕩。
“她怎麼不走了???”陸喻心中大駭。
走啊!!
可那頭髮卻始終是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陸喻瘋狂的往左邊縮。
眼前是無邊的黑暗,因爲過度擠壓眼睛的緣故,陸喻甚至感覺到自己眼前出現了無數小藍點。
他渾身顫抖着,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什麼東西拉着。
他剛欲掙脫,卻聽到了一個低低的女聲:“我。”
我。
是我。
程纓的聲音在這一刻就像溫暖了人間的煙火,人類向來是害怕在長夜裏獨行的生物,所以他們發明了火堆,用來與星空一同點燃黑夜。
程纓的手此時不在冰冷,成了黑夜中的火堆,陸喻能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香味,令人那樣安心。
女鬼似乎走遠了,那門被人合上了。
木門是合上了,可有些門卻是在無天無地的地方悄然盛開。
程纓把手縮了回去,拍了拍陸喻的腦袋。
“起來了,傻子。”她輕聲說道。
陸喻嘗試着站起來,可卻因爲太緊張的緣故,他感到小腿一陣發麻。
“你別給我下跪呀,折壽。”程纓疑惑道。
“腿抽筋了,你拉我一把。”陸喻咬牙切齒。
程纓的手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陸喻擡頭只看的見那隻素白的手,以及女孩居高臨下的眼神。
陸喻晃悠悠的站起來,程纓則快速扯回了手。
男孩往牆角縮去,女孩揹着身子,看着那隻手,感受着指尖漸漸消失的灼燙。
“我在想什麼?”程纓搖了搖頭。
玩家們開始走出了木門,按照提示,他們需要爲鬼新娘模擬那一天擡花轎的過程,並且鬼新娘點名了一些玩家的身份牌,要他們按照特定的位置排列。
“這叫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陸喻回答道。
程纓成了樂手,她頗爲嫌棄的看着手裏的嗩吶,她實在不想與那麼多人間接接吻。
還好,嗩吶有個開關,開了就會自動播放音樂。
男生們擡着轎子,開始慢悠悠的在室內轉圈。
程纓百無聊賴的盯着手裏的嗩吶,不時的看着陸喻,那哥們以一種做賊似的眼神不斷的打量着四周,生怕下一刻鬼新娘與他再度對視。
“不是說什麼都不怕嗎?”程纓臉上露出一絲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笑意。
暗室昏昏沉沉,可心裏卻分外明朗,她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爲何,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人啊,總是在不完美的時候最容易吸引上另一個人。
“嗯?”程纓忽然臉色微變,明明是四個人擡的轎子,爲何卻有五個影子?
暗室裏太昏暗了,這一關僅僅只有一個蠟燭照明,擡轎子的人只顧着腳下的路,不明朗的路上人總要低頭看路。
程纓身旁的女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陸喻。”程纓輕聲叫道。
“嗯?”陸喻擡頭,看着程纓有些怪異的眼神,可那表情卻分外模糊。
“你說啥?”他又低下了頭。
“鬼,有鬼。”
“累?我不累。”
“你後面。”
這一句他倒是聽得分外真切。難道是我後面的人擡不住了,不應該啊?四個人擡空轎子,應該不那麼沉。
陸喻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你這頭髮,好像有點長啊你。”陸喻打量着背後的身影:“我操。”
“我靠。”
其他擡轎子的也擡起頭來,隨着一聲聲驚呼,頓時轎子一沉,陸喻只感覺肩頭好像壓了座小山。
那臉上滿是血痕,猩紅的雙眼與陸喻對視着。
“哥,哥我錯了,你別盯着我嚇,你嚇別人去。”陸喻聲音帶着哭腔。
可那鬼卻沒有繼續嚇陸喻,只是默默的走到衆人面前,指了指衆人身前像炕一般的東西,之後默默的消失在屋角漆黑的角落。
“給你說了有鬼。”程纓冷笑道。
“你讓我回頭幹嘛??”陸喻拍了拍肩膀:“你這是不安好心。”
“我?不安好心?”程纓柳眉倒豎。
陸喻正想反駁什麼,忽然一個空靈的聲音傳來。
“李丫頭,你是我以前最疼愛的丫鬟,現在把那井蓋打開,把我的另一隻繡花鞋帶出來給我吧。”
玩家們議論紛紛。
“誰是李丫頭?”
“我靠,不會是我吧。”陸喻趕忙掏出身份牌:“還好我是車伕。”
“也不是我。”程纓看了看身份牌說道。
一個女生怯生生的舉起了手,是和那之前的“老玩家”小胖子一起來的,他們應該就是幾個初中生。
程纓打開了那“炕”上的蓋子,果然,那泡沫塑料蓋子底下有樓梯,一條漆黑不見底的隧道在衆人眼前出現。
“小胖子”倒是頗爲仗義,他拿着身份牌與女生交換,自告奮勇的決定去撿回繡花鞋。
“還能這麼搞?”陸喻打量着程纓:“給我看看你的牌子。”
“怎麼?”程纓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會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吧?”
“不至於不至於,如果有單人關卡,我幫你完成。”陸喻有些尷尬的說道。
“那我。”程纓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