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抱歉,方便讓我喜歡你嗎 >第五十三章 悲歡與海
    第五十三章:

    “咱就是說。”陸喻嘴角微微一咧:“這男女爲什麼是分開的?”

    “男女在一起洗?”程纓微微皺眉道:“你在想什麼?”

    浴場的大廳顯得金碧輝煌,適宜的冷氣令陸喻感到很舒服,可令他不舒服的是,那浴場的兩側分別是男湯和女湯。

    “你沒來過?”楊輝笑着說道:“浴場都是分開的啊。”

    陸喻翻了個白眼,他對於浴場的定義還停留在日本動漫裏,時常有後宮動漫男主和女主一起混浴。

    張梓琪已經拉着程纓跑去換衣服了,陸喻望着二人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你好像很失望?”黨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唉,我也很失望,女澡堂永遠是男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夢。”

    曾遠崇也感嘆道:“我小時候還進去過,不過那地方屬於等你想進去了,就進不去了。”

    “...”

    陸喻慢條斯理的脫着衣服,精緻的鎖骨下,有一朵藍色的浮世繪波浪紋身。

    “臥槽。”楊輝驚歎道:“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居然有紋身。”

    “一個紀念而已。”陸喻將衣服放在衣櫃裏:“而且我很喜歡海。”

    “你看我的,大不大。”曾遠崇指着自己大腿上一連串的花體字符自豪的說道。

    “真小。”陸喻撇了一眼,譏笑道。

    “你往哪看呢?”曾遠崇指着那從大腿蔓延到小腿的花體字母:“像不像社會人。”

    “你自己能認出來那是啥意思不?”楊輝冷不丁的說道:“算了,你告我英文有幾個字母。”

    “操,你刁難我。”曾遠崇罵咧着在楊輝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陸喻指尖輕輕略過左胸上的那片海,藍色的波浪在他身上凝固着,就像記載着那一刻的光陰。

    很久以前,他曾經在海里差一點被吞沒,游泳圈被突如其來的漲潮打飛,鹹腥的海水涌入鼻腔,他感覺自己腳底下就是無邊的漩渦,水流的急速中,人的生命就像長夜裏飄忽的殘燭。

    他根本來不及說話,那能容納一切的海瘋狂的將他拉入自己的懷抱。

    那時候腦子裏什麼東西都沒了,一切的意識都在潮水中渙散,忽然他感覺被誰推了一把,溫暖的感覺從背後傳來,他終於看見了天上那輪月亮。

    那輪月亮很亮,他從未那樣渴求過月光,下一刻,他已經被趕來的陌生人救起。

    後來過了很久,他在胸前文了這麼一片海,那時的他背後空無一物,他現在也沒搞清那股推力到底來自何方。

    這家浴場服務頗多,不僅有類似泳池的溫泉池,還有不同的中藥湯。

    陸喻躺在溫暖的水裏,身體隨着水流緩緩挪動,他的面前是一作座巨大的波塞冬雕像,在天花板上水晶燈的映襯下顯得金碧輝煌,不時會從底下噴出些水柱,頗具娛樂性。

    這家浴場的天花板是透明的,陸喻仰着腦袋,看着城市裏並不富足的星海和藏在雲裏的月亮。

    黨子山和曾遠崇在比誰能憋氣更久,那有些黝黑的臉龐漲的黑裏透紅,就像黃土高坡上的牧羊人。

    “你好像有點心事。”楊輝一甩頭髮,靠在陸喻旁邊的扶梯上。

    陸喻仍然擡頭望天,晶瑩的水珠順着下巴流淌。

    “沒有。”他慢悠悠的說道:“我只是有點累了。”

    “累了就需要休息。”楊輝抹了一把臉:“我感覺這次見你不太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不太像你。”楊輝皺着眉頭:“我也說不來。”

    “人都是會變得。”陸喻怔怔的望向前方:“你走你的,我跑我的,到了終點大家往往都會誰也不認識誰。”

    “你說這話可就太傷感情了。”楊輝搖搖頭,看向黨子山和曾遠崇,曾遠崇仗着蠻力怪笑着把黨子山的腦袋按在水裏。

    “總感覺無論在什麼時候,你都遊離在所有人的外面。”楊輝側目道:“以前也是,現在更是。我之前覺得你很酷,因爲特立獨行的人格往往意味着強大,可你並不開心,對嗎?”

    陸喻將腦袋靠在岸邊,眼瞼低垂。

    “我很開心啊。”他說道:“我開心的要死了。”

    “我知道因爲取消考試的事你受了很大打擊”楊輝從岸邊的毛巾裏取出電子煙,遞給陸喻:“其實沒什麼好難過的。”

    “你不懂。”陸喻輕輕吐出一口煙氣:“走過夜路嗎?我走夜路心理最大的安慰就是路燈,結果有一天城市電力癱瘓,路燈沒了,路變得又黑又長。”

    他看向楊輝,眼裏是那在無數個夜裏出現過的落寞:“我在走一條一定會失敗的路,不管結果是什麼,我都一定會失敗。”

    “你考試沒過?成績不還沒下來嗎?”楊輝詫異道。

    “不是這個,我就算過了也沒什麼用。”陸喻擡頭看向月亮:“星星有很多,可中秋節需要的只是月亮。”

    楊輝望向天空中那一輪銀鉤,雲霧散開,它顯得那麼突兀,那鋒銳撕裂着夜空,銀色的光芒就像天幕流出的血。

    “生不逢時。”陸喻面色慘白的笑着:“也可能是我不配。”

    “自信點,如果不是你配不上這個時代,那就是這個時代配不上你。”楊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相信你,很多人都相信你,相信你能做出點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十九歲爲什麼要感嘆生不逢時?一生纔剛剛開始。”

    “小題大做了兄弟。”楊輝笑着說道:“我們覺得你厲害,可不是認爲只是考試厲害。”

    陸喻呆呆的望着楊輝,有時候即使揹負了很多委屈,我們總能一聲不吭在黑暗中摸索,但

    卻因爲一點燭光而號啕大哭。

    只有小孩子纔會哭,那個曾經的小男孩被五花大綁扔在了心裏最角落的地方。

    “你知道朋友這玩意嗎?”楊輝的笑容依然燦爛:“人類發明這東西就是用來分享難過的,你天天一聲不吭,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啊。”

    “當然。”陸喻輕輕點頭。

    溫暖的水流緩緩流動着,就像收納着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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