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突然，落水聲響起，水花四濺，頓時驚擾了這一切的安詳。
緊接着，鮮紅的血液瞬間侵染，向着四周擴散而去。
“陰間界的強者，竟然如此恐怖，咕咕咕~”
玄華深吸一口氣，微嘆道。
在羅酆山，雖然他得以逃脫，但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如今，他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胸口更是血肉模糊，形若乞丐。
“此般該如何向聖女交差？”
玄華任由冰冷的河水包裹身側，聞腥而來的魚蝦啄食。
此次羅酆山之行，本萬無一失。
本能夠解決津琨李氏和李天橫；但就是他覆滅了楊雲的一絲殘魂而生出變故。
所以，一切責任都在於他。
聖女解封后的第一個任務都被他辦砸了，這讓他有些無顏去面對聖女。
“進來吧！”
就在玄華沉浮在河底之時，一道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隨後，水波盪漾，一道金光閃爍的大門出現在其身側。
“是，聖女！”
玄華知道，這是聖女的聲音。
他不敢違命，起身鑽入門中。
隨後，金光消逝，最終化爲平靜。
魚蝦再一次遊弋在水中，只不過讓它們疑惑的是，剛剛的食物怎麼突然間不見了蹤影。
“護法！”
踏足宮殿之外，有黑蓮教衆向玄華問好，眼中皆顯驚訝之色。
護法的實力他們都有目共睹，知道是當今魔道中除卻魔神和聖女外的最強者。
即使放眼修仙界，也能榜上有名。
但如今這副狼狽的模樣，屬實讓它們有些震驚。
究竟是何人，盡能重創護法於這種程度？
莫非是天師、夫子之流？
“嗯！”
玄華輕輕點頭，動用靈力將身上的水氣蒸乾。
手掌微抹，一身嶄新的黑袍籠罩而下，雜亂無章的頭髮也緩緩挽起。
做完這一切，他才拖着步子，向最中央的宮殿走去。
來到殿門，還沒待他出聲，便無風自啓。
玄華見狀，略有遲疑，最終還是邁入其中，緩步走去。
“玄華，你可知罪？”
黑暗幽深的宮殿中，禹亦瑤落座最高處的龍椅上，身着一襲淡紫輕紗，白巾蒙面，盡顯國色天香之色。
看着殿前跪拜的玄華，她秀眉微皺，玉手輕搭，狠狠的拍在扶手處，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問罪聲迴盪在宮殿之中，經久不息，充滿着如同寒冬一般窒息的感覺。
“屬下辦事不力，甘願受罰！”
玄華一進殿中，便匍匐在青石地板之上，頭顱緊貼地面。
不管經過如何，終究是失敗了。
聖女出封后的第一個任務，就失敗於他的驕傲自滿之中。
若不是他執意滅楊雲的殘魂，又哪裏會途生如此變故？
“既然知錯！”
“那便去黑水洞天面壁半年，以思其過！”
禹亦瑤銀牙微啓，緩聲開口道，目光中充滿中不可忤逆的神色。
玄華此人，對她，對黑蓮教衷心耿耿實屬無疑。
若是百年之前，她如日中天之時，玄華還懂得收斂心性。
但她被鎮壓封印青城山百年之久，主上也未曾出世。
玄華身爲魔教第一人，漸漸有些忘乎所以起來。
黑水洞天面壁半年，也希望能夠磨滅一番如此心性，免得日後再犯。
否則，那時若遇天師、夫子之流，可就不是重傷歸來這般簡單了。
玄華聞言黑水洞天，身體不由微顫，但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黑水洞天乃是黑蓮教禁地，建立之初便是懲罰叛教者、正道人士之地。
其中刑罰，相比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都不遑多讓。
曾有前世天榜前十，被捕送入黑水洞天，都沒能堅持過一年，最終化爲飛灰。
其中恐怖，可想而知。
“此事之後，正道想必會對我教強加防範！”
“聖女如今實力尚未恢復，若非得以，還請不要外出爲好！”
玄華起身，想要退出殿外，但步子中卻略有遲疑。
最終，還是咬牙緩聲開口道。
聖女如今實力不過化神期左右，獨自外出屬實太過危險。
“你在教我做事？”
“滾出去！”
面對玄華的忠告，禹亦瑤毫不領情，秀眉微豎冷哼道。
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氣勢迴盪在宮殿之中，向着玄華壓迫而去。
她禹亦瑤一生行事，何須他人指示？
她要做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夠勉強。
即使主上當面，亦是如此！
“屬下多嘴！”
玄華見禹亦瑤發怒，心中微顫。
果然，聖女還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還是如此。
他的千言萬語，最終只能嚥下，緩緩化爲一道嘆息。
“嘖嘖嘖~”
“真是好大的官威！”
玄華走後，大殿再一次恢復平靜。
突然，禹亦瑤銀牙微啓，又是一道聲音發出。
不同於之前的清冷如冰山，威武如雷霆；這道聲音溫婉如初陽，細膩如春雨。
“洛紫依，夠了！”
禹亦瑤臉色一陣變幻，有些許猙獰，成功奪回身體控制權開口道。
只不過，微皺的秀眉和輕嘆，顯示着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本以爲，施加封印，強加防範之後，洛紫依的靈魂就不能再輕而易舉的奪取身體控制權了。
誰料，她失策了。
洛紫依的靈魂就像是無形無影一般，能夠直接穿過封印，直接奪取身體控制權。
所有的一切手段，都完全沒有作用。
只不過還好，洛紫依似乎也很懂事，不會在關鍵時候奪取身體控制權。
於是，她也漸漸放開了束縛。
“你說，做一個人見人恨的魔女有什麼好的？”
“就連身邊人都畏懼，沒有知心朋友，這樣不會很孤獨嗎？”
“外面的世界多美好，守在這清冷的河底，幽深的宮殿之中，不過囚徒一般，又有什麼意思呢？”
沒有理會禹亦瑤的不滿，洛紫依似乎自言自語的開口道。
她有些不懂黑蓮教衆的想法。
這是一個嶄新的時代，明明春暖花開、科技發達，人民安居樂業，祥和且充實。
但爲什麼他們就要沉迷於過去，迷失在曾經呢？
人活一世，喜怒哀樂，總歸一世，最終都會過去的是嗎？
自己讓自己開心一點不好嗎？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人心比鬼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醜陋黑暗的一幕你都未曾見過！”
“有的時候，美麗只是假象，藏在表面之下的醜陋才最爲致命！”
禹亦瑤似乎已經接受了洛紫依整天的叨叨，微嘆一聲。
目光穿過金雁河水，無邊曠野，直達蜀州之西，無盡虛空之中。
那裏，人性將會爆發，所謂正道，不過是一羣披着羊皮的狼而已。
也是時候，去看一場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