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所在之處,尚且春暖花開,草長鶯飛。
而在西方,荒寂的平原中,卻大雪紛飛。
一道人影踩着步子,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腳印。
此人身穿血紅長袍,一道猙獰的刀疤至太陽穴緩緩向下,最終消失在脖頸處的衣領間。
沒錯,此人正是在鎮妖塔中想要對葉凌出手,卻被空調阻止的血袍男子。
白雪純潔,讓人心曠神怡,寧靜安然。
但血袍的踏入,卻格格不入,讓整片世界都沾染上了污穢。
“仙墓?”
“竟然把我傳到這兒來了!”
血袍男子緩緩停下腳步,望着面前。
大雪紛飛,四周的山峯早已銀裝素裹。
但面前這塊空地,卻不見絲毫積雪。
而是,一座座墳墓爭相林立,綿延無邊。
在他身後,立着一塊青石,上書“仙墓”二字。
周側,則泛着陣陣清光,彷彿結界一般。
很明顯,尋常人等,應該還沒有資格進入此處。
也只有他這種隨機傳送,不知道什麼運氣才能進入。
仙墓,顧名思義,仙人之墓。
如今在蜀山世界內部,便是蜀山歷代隕落仙人葬身之所。
只不過,數千年往上的墓冢,有必要這樣嚴防死守嗎?
還是說,其中蘊含着驚天祕密呢?
比如,某些傳承?
“呵~”
血袍男子輕笑一聲,有些篤定。
隨後,步子輕輕向前,穿梭在墓冢之中。
不愧仙人之墓,血袍男子的確感受到了與衆不同的氣息。
彷彿,每一座墓碑下,埋藏的並非屍體,而是鮮活的生命。
至少靈魂是清醒的,審視着路過的血袍男子,決定是否應該賜下機緣。
“離陽劍仙王越之墓?”
“斷水刀神宋天剛之墓?”
“琴秀仙子寧可可之墓?”
“……”
血袍男子越過,目光在每塊墓碑前都停留三秒,微閉眼睛。
可是,墳墓一動不動,似乎在說血袍男子並非他們所等之人。
他也不惱,只是依舊淡定的邁着步子,不曾停留。
每塊墓碑都是三秒,一息不多一息不少。
風雪如舊,不多時,血袍男子的肩頭便落滿雪花。
但地面,卻連溼潤都未曾出現。
而他,也已經穿梭整個墓園過半數,並未見到一絲變化。
這是,堂堂蜀山正道,不認可他這個魔門身份嗎?
“咦?”
“槍魔之墓?”
突然,血袍男子步子微滯,目光停在一座孤零零的墳墓前。
這座墳墓的樣式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是在他周圍,竟然沒有相臨的墳墓,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又像是,別的墳墓懼怕這座墳墓。
亦或者是,不屑於這座墳墓爲伍一般。
如此怪像,讓血袍男子不經有些好奇。
這其中,究竟是葬着怎麼樣一位人物,纔會連墳墓都這樣與衆不同。
他想在墓碑上尋找答案,可惜失敗了。
“槍魔之墓”,四個簡單的大篆籀文,字體如同龍蛇鳳舞般勾勒而成。
不像其他,劍仙、刀神等有所前綴。
也不像其他,後面加有姓名。
就是這麼簡單的四個大字,才讓血袍男子十分感興趣。
他不知道,一尊魔,如何入的蜀山仙墓。
“嗡~”
隨着血袍男子的目光注視而下,槍魔之墓似乎心有所感。
風雪未停,在血光映照之下,瞬間染紅,就像干戈未休的戰場,浮屠地獄的修羅之界一般。
無邊槍芒,從墳墓中突破而出,鋒芒畢露,戰意滔天。
這是百戰之兵,剛正不屈,一往無前。
這是醉臥沙場,身經百戰,凱旋而歸。
這是萬里封侯,鐵馬冰河,一將功成萬骨枯!
“唰~”
一柄長槍,刺破風雪,從墳墓之中穿出。
槍身暗黑,似乎是被無數敵人的鮮血所浸染,殺意凌然。
槍尖鮮紅,寒光乍現,鋒芒畢露,膽戰心驚。
槍鐏亮銀,絢麗奪目,攝人心魄。
其中,一條九爪血控雲紋,連接槍尖、槍身、槍鐏,渾然一體,威風八面。
“獄神?”
血袍男子眼中精光乍現,伸手,微搭,瞬間握住槍柄。
手掌摩挲着,緩緩後移,細密的陣紋,在掌中勾勒出此槍之名一一“獄神”。
槍名“獄神”,有地獄主宰,掌控諸天的意思。
不客氣的說,這名字,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但,恰好,他很喜歡這個名字。
“受吾傳承,征戰諸天,萬界揚名,守護洪荒,鎮壓大千!”
血袍男子握住槍的一瞬間,感覺腦袋微炸。
隨後,識海變的鮮紅起來,一道通天徹地的身影出現。
他無法形容,這是怎麼一位存在。
日月在其面前失輝,天地在其面前渺小;歲月不過彈指,空間只是虛無。
緩緩的,身影消散,一道烙印深深的刻在神魂之上。
這,是,那位存在留下的傳承。
畢生所學,盡在一卷槍法之中。
名曰《連城訣》!
“呵,呵!”
“正好!”
風雪還在繼續,血袍男子一動不動的立在中墳墓之間。
任由雪花飄落,覆壓肩頭。
不多時,整個人的血袍完全不見,已經被銀白所覆蓋。
四周的墳墓,安靜使然,整個空間彷彿徹底凝固!
而那座槍魔之墓,此時已經徹底消失,似乎被莫名的力量,將其夷爲平地。
這一切,直到一聲大笑響起。
雪花抖落,觸碰地面的瞬間化爲飛灰,連水珠都未曾凝結,便已經蒸發。
血袍再一次出現在空氣中,耀眼且奪目。
看着自己手中的獄神槍,以及腦海中多出來的槍法。
他突然有些明悟。
“如此,吾名當改!”
“恰爲連城決!”
血袍男子笑了。
沒有人知道他曾經的名字是什麼。
但從今往後,他的名字就將叫做連城決。
沒錯,和那捲傳承槍法同音不同字。
一者爲訣,一者爲決!
連城戰天,死戰不退,誓死無生。
從今日起,便是另一種新生。
“錚~”
似乎感覺到了連城決的戰意,獄神槍身上的血光更加濃烈,發出欣喜若狂的爭鳴。
埋藏在這廢土之下數萬年,它也早已渴望戰鬥。
這一出世,勢必精彩絕倫,血光將再次侵染諸天。
“好,我們便一起征戰諸天!”
連城決手掌微捏,輕笑一聲。
隨後,血袍翻飛,轉身,毫不猶豫的踏着步子,緩緩向仙墓外走去。
已得傳承,貪多不厭。
此番蜀山之行,他的收穫,已經足夠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