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瞭解，對方絕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女子。
否則，也不會第一次初見面時，他明明都沒留下聯繫方式，還被找上門來。
直到衆生殿門口，還束手無策。
於是準備走一步看一步，總躲着也不行。
只不過，當他步入殿中，看見空相，瞬間喜上眉梢。
對呀，可以讓……
“師弟，你回來了？”
空相眉頭微皺，隨後舒展開來。
之前衆生殿中，因爲藥師琉璃丹的事情，他餘怒未消。
所以不曾注意到空調身上的異樣。
皺眉微思，便回憶起來。
當時，師弟身上有種業障加身的表現，氣息滯澀，印堂蒙滅。
現在一觀，頓時又和曾經一樣，靈臺清靜，氣息平穩，令人親近。
他也瞬間明白，對方應該是去找空聞師兄借了功德。
“我沒有第一時間將這位女施主請出寺內，還望師兄恕罪！”
空調微觀，見師兄遲遲不曾提起沐羽晴的事情，便先行告罪提醒道。
也是想從側面告訴沐羽晴，不是自己不留你，而是寺規不允許。
師兄作爲主持方丈下達的命令，他又怎麼可以不遵守呢？
當然，像空調這種人，俗稱心機婊。
“無妨！”
“沐施主誠心禮佛，我已經同意她居於衆生殿了。”
空相似乎沒有聽出空調的言外之意，而是直接答道。
“？？？？”
空調頓時滿頭問號，一臉呆滯的望着空相。
要不是尊卑有別，他很想摸對方的大光頭，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空相師兄，你可是化城寺主持，德高望重的名僧。
難道僧與尼姑不同院這種事情，還要我告訴你不成？
再說了，女眷不入化城寺，這可是寺規。
你平時不就將寺規掛在嘴邊，苛刻無比的嗎？
現在，這是怎麼了？
這女人，究竟給空相師兄灌了什麼藥？
竟然，讓其做出如此有違祖宗的決定！
“小女子沐羽晴，見過空調大師！”
沐羽晴此時掩嘴偷笑，眸子凝在空調身上，有些得意的挑眉，隨後便緩聲一禮，柔聲開口道。
剛剛談話中，她也得知，空相便是這化城寺中主持。
現在主持都同意自己留下，空調你還有什麼理由趕我走？
“阿彌陀佛！”
“師弟，此事已經定下，休要再提！”
見空調欲言又止，空相微哼一聲佛號，徹底定下。
他已經和沐羽晴約法三章，自然就沒有再反悔的道理。
否則，出爾反爾，他在這化城寺中的威嚴，還要不要了？
天下人，又將怎麼看待他空相，又將怎麼看待化城寺。
“唉！”
“阿彌陀佛！”
空調被堵住即將出口的話，微微一嘆，隨後將目光轉向沐羽晴。
此時，他才注意到，對方滿頭烏黑、三千青絲，早已化爲烏有。
瞬間，心頭有些動容。
他記得，沐羽晴最喜愛的便是自己的一頭長髮，即使平日裏不方便，也未曾剪短。
現在，這又是何苦呢？
隨後，輕誦一聲佛號，便默默接受了這一結局。
他本就是世間一無賴，不值得被喜愛。
等對方和他相處久了，可能就會斷了這個念想吧！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場中，始成正覺……”
片刻，空相走後，空調也沒有理會沐羽晴。
隨後，一縷清風拂過，徹底消失的乾乾淨淨。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步走到蒲團前坐下，伸手抽出一本經書，緩緩誦道。
“門外看着幹嘛？還不快來做功課！”
一段未完，空調停頓片刻，望向門外。
那裏，一個小光頭正偷偷摸摸的瞅着殿內，分明是有些心虛。
悟真聞言，極不情願的邁着步子，走至殿間，盤膝坐在空調右側。
隨後，又用手指微指最左側的蒲團，示意沐羽晴。
沐羽晴微頓，便瞬間恍然大悟。
隨後，快步上前，學着悟真的樣子坐在蒲團上。
“爾時，世尊處於此座，於一切法成最正覺，智入三世悉皆平等……”
誦經聲再次響起，空調隨手將經書遞給悟真。
悟真捏着泛黃的書頁，遲疑片刻，又從背後遞給沐羽晴。
沐羽晴接過經書，手忙腳亂的對應着語句，半晌才找到相應的文字，便跟着誦讀起來。
而與此同時，後山之中。
“你也發現那位女子的不同尋常了？”
空相和空聞正盤膝坐在青石上，空聞也收斂起往日的不正經，緩聲開口道。
渭龍村時，所有的人，他都記憶猶新，沐羽晴自然也不例外。
但剛剛黑棺中所見，卻又不同。
不知是藥師琉璃丹的改變，還是其他機緣。
現在天機矇蔽，他掐指亦不能算出太多。
“什麼不同尋常？”
空相疑惑，擡起頭問道。
他見識淺薄，修爲也不及空聞，自然什麼也沒看出來。
“那你爲什麼讓她留下？”
空聞有些不理解。
如果說，空相是看中沐羽晴的資質，才違反寺規，那還情有可原。
畢竟，師弟爲了化城寺，可謂殫心竭慮。
“緣分使然而已！”
空相微微一笑，緩聲道。
無論沐羽晴和空調師弟，有什麼過往糾葛，他都不在意。
但，命運之所以安排對方來到化城寺，還喫下了僅剩的藥師琉璃丹。
這都代表着和化城寺有緣。
緣分，妙不可言，即使佛陀也不能一概論之。
至於，如此會不會影響到空調，他也不在意。
二人即然重逢，這便也是緣分。
因果相生，命運相息，大道相依。
所有的一切，都有定數，不是常人所能夠改變的。
哪怕，他今日所做，並非正確之事
但在這一切的影響下，還是會回到原本的軌跡。
“只不過，師兄你說的不同尋常是指？”
說完，空相便再次將目光對準空聞。
要知道，面對空調師弟的時候，師兄都沒有用不同尋常這個詞。
現在卻用在沐羽晴身上，他有些好奇！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天下前三的師兄如此驚歎。
“沒什麼！”
“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空聞搖頭，隨後淡然一笑。
天機老人所說的大爭之世，早已經開始。
然而，在這該死被矇蔽的天機下，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只是，有趣的人和事越來越多了。
他有預感，自己等人這天下前三，恐怕坐不了多長時間。
“阿彌陀佛！”
空相聞言，沒有追問，迎着空聞的眸子，相視一笑。
他的修爲並不高，不懂天下大勢。
但化城寺，無論如何風雨飄搖，都會屹立在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