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走後，禪房之中陷入了深深的寂靜之中。
空聞坐在蒲團之上，雙目微合，手掐印訣，身旁擺放着八寶錫杖。
而就在這時，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聲音響起。
只見剛剛空調所站的位置處，一道黑色漩渦緩緩升騰而起。
黑色漩渦籠罩在霧氣之中，彷彿一道虛影，似乎並不真實存在。
“阿彌陀佛！”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向上之境，不過諸天無境，無境即有境，輪迴不止，生命不息，諸天佛陀，也分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
“佛陀尚有過去未來，我等凡人又豈能超脫。”
“不如將一世之恩，化爲千萬世輪迴，體驗不同人生。”
“心剎師叔，你着相了。”
空聞坐在蒲團之上，眼睛微合，不曾睜開，似乎完全不驚訝黑色漩渦的到來。
他自然明白黑色漩渦讓他考慮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投身魔門，和對方共同主導魔界降臨。
屆時，他也可以前往魔界，尋找向上的修煉境界。
但他對於境界的追求，一直都沒有執念，甚至可以說是不在意。
就算是漫天諸佛皆在，只爲一個小沙彌。
亦或者仙魔共存，只爲一個築基期的螻蟻，他都心甘情願。
不追求，便沒有煩惱，便不存在無盡的七情六慾。
“漫天佛陀，也不過假仁假義之輩而已！”
黑色漩渦嗤之以鼻。
如果說佛陀普渡衆生，爲何單單斷了人間界的飛昇之路。
如果說佛法無邊，爲何連空聞這等虔誠的弟子，也只能誦着“阿彌陀佛”，卻對這片天地毫無奈何。
反而是他，在魔門之中，尋找到了向上之法。
“成佛，何等容易！”
“我若想成佛，哪怕屠戮整個人間界，待到達仙界後，一念之間，放下屠刀，就依舊能夠是那高高在上的佛陀！”
黑色漩渦笑道。
他的確有這種感覺，他現在只要想成佛，立地便能成佛。
由此也可見，佛法是何等的荒謬。
空聞這等佛法高深，虔誠的弟子，都無法成佛。
即使現在能夠前往仙界，也只能是羅漢、菩薩果位。
而他，對佛法毫無敬畏，對蒼生毫無貢獻，放下屠刀後便能夠立地成佛。
這，本身難道還不夠荒謬嗎？
“諸佛有成，自然諸佛有理！”
“小僧佛緣淺薄，佛法暗淡，自然無成佛機緣。”
“大僧佛緣深厚，佛法無邊，若能放下屠刀，便是功蓋千秋，成佛自然理所當然。”
空聞繼續緩聲開口道，語氣極爲沉穩，沒有被黑色漩渦迷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然並不是一句虛言。
也不是之前的罪孽煙消雲散。
而是不放下屠刀之後的罪孽更加深重。
一位惡人，他犯下罪孽，並且還能犯下更多的罪孽。
如果說，他能夠在犯下更多罪孽前放下屠刀。
那便代表着他制止了更多的罪孽，這也是功德。
就比如，雖然已經墮入魔道的黑色漩渦，在北荒城池出手之前，幾乎沒有造成殺孽。
又或者，他雖然已經屠戮三座城池，但後面卻要屠戮整個人間界。
因爲他有實力這樣做，也沒有人能夠阻止，講究一個未來因果的功過。
所以這也拯救整個人間界的功德，能夠成佛，空聞一點兒也不羨慕。
“呵~”
“空聞，這麼多年沒見，佛法長進了不少嘛！竟然能夠辯的我啞口無言。”
“只不過可以了，我不是曾經的佛門弟子。”
“也對你所說的立地成佛沒有想法！”
“我目光所即，也只有那無盡的大千世界！”
“你，自求多福吧！”
黑色漩渦深深的看了空聞一眼，緩緩搖頭。
隨後緩緩的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阿彌陀佛！”
而空聞此時也才終於睜開眸子，微誦一聲佛號。
手中的印訣鬆開，空氣中出現一絲靈力波動。
黑色漩渦沒有對他出手，他並不意外。
反而是更加佐證了某些事情。
他們一直以來對付的，可能並不是真正的羅天。
真正的羅天在此，一定會對他出手，
而黑色漩渦沒有出手，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黑色漩渦是心剎。
沒錯，他雖然沒有達到過仙魔之境，但也從記載中看見過。
仙魔之境，需要褪去凡體，以仙魔之氣，重新凝聚仙魔之體。
這也就代表着，凡體在人間界所有的恩怨，都將會徹底勾銷。
雖然並非記憶同時消失，但心中的執念卻會煙消雲散。
而蛻下的凡體，一般情況下會有倆種處理方式。
其一，便是練成仙器法寶，可以帶往仙界。
其二，便是練成法相分身，但由於法相分身沒有仙魔靈魂，卻不能進入仙界，只能遺留在人間界。
因此，大多數人成仙，都會選擇將凡體淬鍊成本命仙器。
但也有例外，就比如他們化城寺的地藏王菩薩法身。
便是當初地藏王菩薩輪迴人間界之時，成仙蛻下的凡體。
對於地藏王菩薩這種大能來說，祂們並不缺少這樣一件仙器法寶，所以纔會凝練爲法相分身，遺留在人間界，供蒼生祭拜。
而凡體凝練爲法相分身後，若是真身還在人間界自然能夠驅使。
但離開人間界，這法相分身便相當於無主之物，任何修士運用法門都能夠操縱。
當然，若是他人操縱，所發揮出的威力，和本體操縱，定是天差地別。
所以，黑色漩渦沒有對空聞出手，他才猜測，這是羅天將凡體凝練成爲了法相，
也是因爲這樣，二人雖然相互對立，但曾經也屬於同門，有着感情。
黑色漩渦，也擁有人性，所以纔沒有對他出手。
但，讓空聞擔心的是。
羅天僅僅只是一具法相分身，便如此強大。
若是真身降臨，他們又將如何？
而且，最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羅天的真身，究竟幹嘛去了。
羅天的真身，相比於黑色漩渦，肯定會更加沒有人性，甚至七情六慾也都已經拋棄。
對於人間界來說，威脅也無疑更大。
難道人間界真的就應該這樣迎接毀滅，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