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階新晉了。
他睜開眼睛，但鼻子最先聞到一股飄香。
他轉頭看去，就見海諾薇正託着菜餚朝他游來。
“我做的早餐，你嚐嚐！”海諾薇將早餐遞到張燁面前。
張燁出神了一會兒，隨後點點頭，又是一陣大快朵頤。
一如既往的美味，一如既往的滿足。
見張燁滿足的樣子，海諾薇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只不過，隨後笑容就凝固了，臉上流露出憂愁與不捨。
“你要走了嗎？”
看她這幅模樣，張燁有些不忍心了。
他輕輕搖頭：“還沒，我還有些事情沒做，下午才走。”
聞言，海諾薇臉上立刻綻放出了笑容，彷彿張燁能夠多呆一會兒都能讓她十分開心。
張燁看向湖底，說道：“下面是你住的地方吧？”
“嗯。”海諾薇點點頭。
“我能下去嗎？”
“可以。”海諾薇道。
張燁便和海諾薇一起下到湖底。
湖底也有一個祭壇一般的魔陣。
張燁指着祭壇問道：“你平時就住這兒嗎？”
“是啊。”海諾薇點點頭。
張燁嘆口氣，看着海諾薇的眼神有些心疼。
他說道：“你先上去。”
海諾薇疑惑道：“你要做什麼？”
張燁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聽話，先上去，不準偷看。”
“哦……”海諾薇聞言，只好答應，然後浮上水面。
說不偷看，她就真不偷看，連感知都沒有放開，只是坐在祭壇邊，百無聊賴地用尾巴撥弄着水面。
“燁到底在幹什麼呢？”她喃喃自語。
忽然，她有些恐慌起來了。
因爲第一次被欺騙的時候，那羣人就是在她棲身的地方動了手腳，設下了陷阱，直接將她重創。
燁會不會也……
不會的不會的，燁是個好人，他是個很好的人……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那麼想。
可是當初的欺騙與刀劍相向彷彿就發生在昨天，讓她忍不住去回想，忍不住去猜測。
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的，不會的！
可是，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地顫慄。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人性的醜惡。
她在恐懼。
恐懼張燁也會如同那些人一樣。
她突然想起來……水靈本源，就放在那個祭壇中間！
因爲她需要依靠本源的力量來反哺自身。
她願意相信張燁是個好人，可是……他真的能夠抵抗住水靈本源的誘惑嗎？
要知道，外界教廷的懸賞，就足夠立國了。
曾經被她視爲夥伴的人，都因爲那高出天際的利益而背叛了她。
張燁他……能抵抗住嗎？
他能嗎？
越是想，她就越是害怕。
她真的不想……真的不想看到，張燁也露出和當初那羣人一樣的表情。
她害怕待會兒自己下去的時候，看不到張燁的身影，看不到……水靈本源的影子。
恐懼在瀰漫。
她的思緒也漸漸淹沒在恐懼中，外界的一切，彷彿與她毫無關聯，甚至連時間觀念都沒了。
直到，張燁浮出水面。
“海諾薇？海諾薇？”張燁一連呼喚了好幾聲，海諾薇纔回過神來。
看到張燁的那一刻，海諾薇恐懼的心忽然停止了顫抖。
“燁……”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下來。
張燁也感覺她有些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海諾薇搖搖頭。
張燁感覺她有些不對，但也沒有過問，而是道：“好了，下來吧。”
海諾薇點點頭，跟着張燁一起潛入湖底，
但當她看到湖底的景象時，她呆住了。
湖底原本祭壇的位置，已經被美麗的水系礦石覆蓋。
礦石被凝聚成了牆體。
一個湛藍色，泛着波光的小屋在水底呈現而出。
小屋周圍，還有用礦石凝聚而成的珊瑚羣，湛藍色，淺藍色，深藍色，瑩白色，讓小屋和湖底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這……這是……”海諾薇捂着嘴巴，看向張燁。
“我用你給我的那些礦石給你造了個小屋。”
“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纔算家嘛，雖然你這是在湖底……但好歹也得有牆有屋頂不是？”張燁嬉笑道。
“是小了點，不過沒關係，等我下次回來給你擴建成城堡。”
那是……一個家啊。
張燁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他還在繼續說着。
“哦對了，你說你怎麼這麼不長心啊。”
“水靈本源就放在祭壇中央，換別人早給你偷了。”
“我給你在本源用魔陣籠罩起來了，能夠起到一定的隱祕效果，但不會影響你治癒傷勢。”
“還有傳送魔陣也連接了，要是有人來搶，你隨時可以將本源轉移到湖面的祭壇上，帶着它跑。”
“還有。”說着，張燁示意海諾薇跟上，來到湖面祭壇上，指着一根立起的魔紋石柱說道。
“我這些天設下了一系列的連環傳送陣，你要是遭遇危險，立刻到湖面祭壇，往這根石柱裏注入魔陣，可以直接開啓傳送陣。”
“本源也會傳送到你身邊，你可以帶着本源直接通過連環傳送陣離開。”
“中途有一處轉折點，左右兩條都能傳送到八千公里外，中間那條最遠。”
“那條傳送點設定在一萬四千公里外的穹德雪山脈的凍結冰湖中。”
“那裏雖然冰封萬里，但是地下水道四通八達，方便你轉移。”
“到達凍結冰湖後，我建議你跟着我留下的魔力指示走，往東邊走，地圖顯示，那邊應該是海洋。”
“你作爲水靈，進入海洋之後，應該沒幾個人能抓到你。”
“不過我看地圖，途經會有幾個帝國，所以你千萬不能浮出地表，以免被人發現。”
“還有途經一處山脈，那裏的地下水路會有很多堵塞，但相對安全一些，那時候你就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打通。”
“差不多穿過十幾萬公里，你就能抵達海洋了。”
“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還有，千萬記住，不要往西邊去，越往西，越是內陸，人口就越密集……”
張燁孜孜不倦地說着，還給海諾薇演示如何開啓魔陣，如何對本源加強保護，而他沒有注意到，海諾薇的淚水已然決堤。
終於，說完了，張燁回過身去看海諾薇，卻發現地面上掉了一地的淚狀晶石，而海諾薇的眼淚也在不斷落下。
“誒？”張燁一愣，急忙道：“怎麼哭了還？”
海諾薇回過神來，忽然搖搖頭，問道。
“你不想要水靈本源嗎？”
“有了它，你就有了成神的可能和資格。”
“你不想要嗎？”
張燁聞言，搖搖頭：“不想，我靠自己就能成神。”
“比起我，你更需要它，而且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這一刻，海諾薇笑了。
發自內心地笑了，沒有遮掩，笑得很開心，很歡快。
那絕美的笑容連天地都爲之黯淡。
一顆湛藍色的淚晶從眼角凝聚而出，卻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被她捧在手心。
如獲珍寶。
“這纔是我需要珍惜的水靈之淚。”
“燁，謝謝你。”
張燁聞言，搖頭笑道：“你幫我準備了一個驚喜，所以我也要給你準備一個驚喜，不是嗎？”
“嗯！”海諾薇笑着點頭，淚水卻還在不斷滴落。
“行了行了，哭一下就行了，就算是水做的也不能一直哭啊。”張燁伸出手，爲海諾薇擦去眼角的淚水。
這是張燁第一次觸碰到海諾薇的肌膚。
真的就如同水一般嫩滑。
海諾薇沒有抗拒，反而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將其放在自己的臉旁，輕輕地蹭着。
這個舉動讓張燁一陣無措。
海諾薇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低沉而緩慢。
“我會一直相信你，所以，也請你一定要回來。”
“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她的話語，好似在哀求。
張燁無措的心緩緩平靜下來，他握住了海諾薇的手，勾起她的小拇指。
“好。”
“我跟你拉鉤。”
“拉了勾，我就一定不會騙你。”
“像靈魂誓言？”海諾薇看着他道。
“勝靈魂誓言！”張燁露出笑容。
“好！”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張燁輕輕晃着手，說道。
“能不能……久一點，一百年太短了。”海諾薇小心翼翼道。
張燁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拉鉤，上吊，億萬年，不許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