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香風襲來。
當笑光將張燁擁入懷中。
那一刻的時間,彷彿是靜止的。
她緊緊地抱住他,淚水如決堤般滾落。
她哭得像個孩子。
那數千年的負擔和委屈在這一刻釋放。
何來女皇?
只是一個哭泣的女孩罷了。
淚水打溼了張燁的肩膀。
那顫抖的聲音在迴盪着。
“夜……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啊……”
她彷彿要將張燁揉進體內,那顫抖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說着。
三千年的思念,一句“我好想你”哪裏夠?
百遍,千遍,萬遍,都不夠!
但縱使她有千言萬語,此刻話到嘴邊,也只剩下了那四個字。
我好想你……
此時的張燁,腦海一片空白。
當那一聲聲“我好想你”迴盪在耳邊,他的心中突然涌現出了無盡的思念與悲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如溺水般,他艱難道:“女皇……陛下……”
笑光瞳孔一縮。
雙眼逐漸恢復清明。
看着懷中的張燁,笑光頭腦一片嗡鳴。
就彷彿這一刻她才意識到,懷裏的不是夜,是張燁。
不是……夜?
可爲何那一刻,她就感覺夜站在她的面前?
是因爲她太過思念而產生的幻覺?!
夜……沒有回來?
她剛剛升起的心瞬間跌落谷底,巨大的落差讓她幾乎難以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道爲何如此,她將這股無法明述的心情當做了憤怒。
就好像張燁是一個騙子,在欺騙她!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理智幾乎要被吞沒,恐怖的威壓驟然降臨,巨大的衝擊直接將張燁衝得倒飛而出。
“你不是他!!!”她的利嘯在殿堂中迴盪,大殿都在震顫,琉璃彩窗瞬間崩碎,地面龜裂,甚至連整個聖光帝國都在顫抖。
張燁重重砸在石柱之上,石柱崩碎,他的臉色一片蒼白,口吐鮮血。
如此衝擊,他又怎能承受。
意識,瞬間模糊,在陷入黑暗之際,他望向了笑光。
笑光,呆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張燁的眼神……
理智,回來了。
但那眼神卻留在笑光心中,再也無法抹去。
不解……痛苦……哀傷……委屈……
笑光回過神來,急忙來到張燁身邊。
“我都做了什麼……”她呢喃着,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張燁。
遷怒。
張燁就這麼……被她所遷怒。
他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
抱他的,是笑光。
將他重創的,還是笑光!
他從頭到尾,只是站在那!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張燁躺在地上,眼眸黯淡無光,緩緩閉合,笑光能夠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她的力量,太強了,哪怕僅僅只是威壓衝擊,也根本不是現在的張燁能夠承受的。
經脈寸斷,心脈盡毀!
怎麼救?!
笑光將他抱起,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全知神殿中。
神殿的中央,有一個小池。
小池中央,是一棵光禿禿的小樹——全知神樹。
而池中,則是翠金色的液體——生命甘露。
“對不起……對不起……”
一滴生命甘露都能起死回生,更何況是如此大量的生命甘露。
張燁的傷勢在瞬間恢復,但他遲遲沒有醒來。
笑光看着他,緩緩地捂住心口。
那裏如撕裂般劇痛。
她不明白爲何自己會突然……那樣……
張燁陪她消遣,逗她開心,爲她散去了疲憊,可她呢?
她差點殺了他……
愧疚,幾乎要將她吞沒。
若是張燁醒來,會怎麼樣樣?
張燁昏厥前的眼神,笑光回想起來,便會感到無比的刺痛,她甚至有些無法面對張燁……
怎麼辦……
她沉默片刻,最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抹去,他的那段記憶。
這樣對他也有好處,起碼就不會回想起當時的痛苦的吧。
她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張燁的眉心處,將意識沉入他的神識空間,找到了那段記憶,隨後就要將其抹去。
可是……無論她動用怎樣的力量,那段記憶,都無法消散分毫!
怎麼回事?!
笑光眉頭緊皺,她不明白爲何無法抹去這段記憶……不,任何記憶都無法抹去,連抹去一絲一毫都做不到!
如果無法抹去記憶……就將其封印!
然而還不等她出手,無數無形枷鎖突然探入張燁的神識空間,將那一段記憶封印,化作一顆圓球枷鎖。
圓球枷鎖飄蕩在張燁的神識空間中,隨後忽然往一個方向飛去。
笑光一驚,那些記憶,怎麼會突然自主封印?!
她急忙跟上。
她覺得這一切,愈發詭異起來。
張燁的靈魂……張燁的記憶……一切都顯得那麼與衆不同,那麼無法探尋。
忽然,她在這一片黑色的神識空間中,看到了一片星光。
隨着她的靠近,她也漸漸看清了。
那哪裏是什麼星光……
那漫天飄蕩的星光!
那一望無際的星海!
全都是一顆顆圓球枷鎖……
被她封印形成的那顆圓球枷鎖,就這麼融入那片“星雲”中,緩緩漂浮着。
笑光的眼眸在顫……身軀在顫……就連靈魂,都在顫……
這是……什麼?
難道這裏每一顆圓球枷鎖,都是一段記憶?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封印的記憶……
笑光想要將去觸碰那些記憶圓球,可是記憶圓球卻全都飄離她遠了一些。
她開始追逐那些記憶,可是……可是……
無論她怎麼追逐,卻始終無法靠近,彷彿近在咫尺,卻又不可觸及……
退出張燁的神識空間,笑光身體微微晃盪,隨後坐在了生命之池旁,望着張燁沉睡的面龐,心中的愧疚與罪惡感怎麼也無法抹去。
爲什麼我要那麼做……
這孩子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
笑光伸出手,猛地朝自己的臉頰一甩。
“啪!”
恐怖的氣浪席捲四方,若不是有魔陣守護,這裏將會直接化作平地。
而笑光那原本白皙無暇的側臉,也一片通紅,赤金色的血液順着嘴角流下,滴落,落在張燁的脣上。
捂着劇痛的側臉,笑光知道,這遠遠不夠。
心中的愧疚沒有絲毫減弱。
她覺得自己得爲張燁做些什麼,去挽救,去……彌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