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緩緩道：“他的名字，叫做塞西亞。”
“一開始，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後來當他撕心裂肺地吼出那些話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他是賽克城的那個孩子。”
“你知道賽克城嗎？”維奇看向塞西亞。
塞西亞搖了搖頭，但他的手卻青筋暴起，若不是他不斷提醒自己冷靜，恐怕手中的碗已經被他捏碎了。
“賽克城，那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啊，也是……我的故鄉。”維奇眼中浮現出懷念。
“那時候，賽克城內出了三個聖階，在那時候的賽克城居民們看來，聖階就是超然的存在，所以每個旅行者到哪裏去，他們都會自豪地說——我們賽克城出了三個聖階呢！”
“三個聖階，一個魔法師，一個劍聖，一個騎士。”
“那個魔法師，就是我。”
“在他們口中，我是他們的驕傲，但他們永遠不會想到，是我親手將他們推向死亡。”
“那個劍聖和騎士，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們成爲聖階之後，一起出去歷練。”
“但有一次，我們在歷練的途中，遭遇了一個突然展開的裂縫，裂縫的後方，就是一個村莊，那時候的我們，氣血方剛，熱血上頭。”
“因此，我們決定拯救村民，鎮守裂縫。”
“但……那個小型裂縫，也不是區區三個聖階就能鎮守的，當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爲了讓我活下去，那個騎士用身體去堵裂縫，讓我們快走。”
“我被那個劍聖拖走了，但是後面的怪物追了上來，他就獨自去把怪物引開。”
“當我找到他的時候，只看到一個深坑，和一堆碎肉。”
“那時候我崩潰了，也正是那時候，我遇到了一個暗魔教徒，我就是那時候加入了暗魔教。”
“他說，爲了不讓這樣的慘劇繼續發生，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守護者。”
“我還記得那個騎士爲了保護我們，而化作聖盾去堵裂縫的場景，還有那個劍聖將我藏入石堆離去的背影。”
“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下定決心，我要像他們一樣，我不能辜負他們。”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成爲了半神。”
“而當我想起來要回去的時候，我的親人，早已離世，賽克城的人們，都換了個模樣，但是那三個聖階的故事，還在流傳着。”
“那天我就在城裏晃悠着，於是，就遇到了塞西亞。”
“那個小傢伙和我小時候，很像。”
“拿着一本半吊子魔法師寫出來的魔法書，一邊走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我就上前問他，想不想成爲魔法師？”
“和我想的一樣，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想。”
“於是我就讓他每七天就去城外的林子等我，我教他魔法。”
“這小子想成爲魔法師的執念很強烈，僅憑我一句話，就敢獨自跑到林子裏去，也不怕被魔獸吃了。”
“於是我就開始教他魔法基礎。”
“就這樣，教了他半年，短短半年，他就成爲了一個五階魔法師，不得不說，這天賦比我當初好很多。”
“除了我，他還會去和城裏的那個半吊子魔法師學習魔法，不過那個半吊子倒也有點本事，起碼會點高階風魔法，我也沒有制止。”
說到這，維奇頓了一下，喝了口湯，這才接着說下去。
“後來，我接到緊急任務，在那一帶尋找風眼核。”
“但是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直到我回到了賽克城，我感受到了，風的流動。”
“風眼核一定在這！”
“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所以，你爲了得到風眼核，殺了整個賽克城的人？”塞西亞問道。
“風眼核並沒有在賽克城人的手中，而是……在整座城的下方！”
“當我找到風眼核的時候，我才發現，賽克城的下方，是空的，是一個天然的風洞！”
“難怪說賽克城是被風庇護的城市，有這個風洞，賽克城的風元素將非常濃郁。”
“但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爲那裏的風，很冷，很陰。”
“當我深入的時候，我發現了風眼核，但風眼核的下方，是一個小裂縫，那處裂縫連接着魂靈界！”
“也因此，風眼核已經被那魂靈之力同化，化作了陰風核！”
“我立刻暗中檢查了所有人的靈魂，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你知道當人暴露在魂靈之力下，會發生什麼嗎？”
塞西亞木訥地點點頭，道：“魂靈化，最終靈魂會脫離身體……”
“沒錯，而且脫離了身體的靈魂，會逐漸失去自主意識，徹底化作亡靈。”
“除了，塞西亞。”
“他的體質，讓他能夠本能地匯聚風元素，所以時常有一縷風環繞在他的身旁，抵禦陰風，因此他的魂靈化程度很低，能救，但其他人的靈魂，已經被魂靈化了一半。”
“每當夜晚入睡，他們的魂靈就會無意識地飄離身體，四處遊蕩，直到夜晚過去纔會回來。”
“他們已經沒救了，這樣下去，他們最後還是會化作亡靈。”
“而那陰風核已經和裂縫同化，一旦強行取走，裂縫撕裂，亡靈將會涌出大地，整片地域都會民不聊生。”
“我將此事上報，最後的決定是……讓引爆陰風核，在引導陰風核的力量將裂縫封印，只是那樣的話，上面的賽克城……”
維奇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塞西亞已經明白了。
心在顫抖，他在忍耐，因爲他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然後呢？”他問道。
“然後……”維奇苦澀地搖搖頭：“我們沒得選，不那麼做，裂縫遲早會擴大，亡靈將會肆虐，所以，我們還是那麼做了，而主導者，就是我。”
“我們佈下大陣，在整個賽克城的居民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其籠罩，然後引爆了陰風核，我主導着那股力量，封印了裂縫。”
“而賽克城的居民也都在瞬息間，被那股力量沖刷走了肉體，只剩下他們的靈魂。”
“整個賽克城唯一的倖存者，就是塞西亞。”
“因爲我在行動的前一天告訴他，讓他去林子裏等我。”
“我還記得他趴在屏障上痛哭的場景……”
“他恐怕永遠也不會想到，曾經的恩師，卻是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兇手吧……”
塞西亞幾乎快要忍不住了，因此他只能不斷掌控自己的力量，吞噬自己暴動的情緒，這才讓自己能夠維持冷靜。
“然後呢？”他繼續問道。
“然後……”維奇眼簾低垂：“然後，我分割出了本源，凝聚出了一個新的陰風核。”
“因爲賽克城的居民已經化作了魂靈，但是因爲一切發生得太快，所以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死了。”
“他們的靈魂，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沒有了裂縫的支持，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靈魂會逐漸消散。”
“所以我趁着他們的靈魂還處於空洞狀態的時候，用新凝聚出來的陰風核，保住了他們的靈魂。”
“陰風核只能維持幾十年，但這幾十年也足夠他們穩固自己的魂靈體，在那之後，他們便會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除非有外力介入，否則在他們眼中，這一切就彷彿都沒有發生過，記憶會從他們死前的那一刻，繼續下去。”
“這便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