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點點頭：“我想我明白了。”
說着，他將一袋子紫金幣丟在桌上：“今天的酒館內所有人的開銷，我包了。”
周邊的人一聽，頓時發出陣陣歡呼。
張燁也是一愕，而塞西亞則是嘿嘿一笑：“這也是一種意義，對吧？”
張燁聞言，失笑不已：“你理解得還挺通透嗷。”
也就在這時，張燁突然想起來，他還沒有看過薩西亞的過去呢。
如今，張燁對塞西亞很好奇，想看看曾經發生了什麼，才讓賽克城的人們變成了魂靈。
於是他靈眸微微一閃，時間之力流轉着，讓他看到了塞西亞的過去。
一開始，他還覺面色平常，但隨後他就眉頭皺起，越往後看，眉頭就皺的越深。
他看到了塞西亞悲慘的過去，也看到了他成爲邪魔教主的過去。
一瞬間，看完他的過往，張燁沉默了。
他也終於知道，爲何當初塞西亞要問他罪惡審判的問題，也終於明白爲何他要詢問活着需要的意義。
因爲此刻，塞西亞的心中被罪孽覆蓋。
張燁曾經跟他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個【屠刀】指的是罪孽。
去【完成贖罪】，才能算是【放下屠刀】。
也正是因此，塞西亞被帶到暗魔教養花之後，還會主動申請爲成爲暗魔教教徒，執行任務。
本來，他以爲暗魔教是黑暗的，所以想要以此來報復暗魔教，但隨後他便發現，暗魔教和他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暗魔教並不是只會殺人，相反，他們一直都在救人，就連殺人，也是爲了救人。
所以後來，他毀滅暗魔教的想法，就變成了藉助暗魔教徒的身份，來贖罪。
他和那些暗魔教徒一起執行了許多任務，也救了許多人，更救了許多的暗魔教徒。
但他還不滿足。
因爲被邪魔教徒害死的人，太多太多了，而且他們的死相，太慘太慘了。
他們生前遭受的痛苦，比自然死亡多出成千上萬倍，因此罪孽也要重成千上萬倍。
哪怕那些人不是被他親手所殺，但也確實是因他而死，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他身上都揹負着不止百萬條人命。
因此，他每天不是在贖罪，就是在贖罪的路上。
哪怕……後面，笑光的復生神陣復活了大部分因他而死的人，他也依舊沒有停下贖罪的腳步。
因爲他能夠在救人的過程中，體會到一種活着的充實感。
換句話說，他救人救上癮了。
但是隨着贖罪的進行，他也逐漸迷失了自我，找不到屬於他自己的意義。
有一段時間他覺得，如果救不了人，他是不是就徹底沒有了意義，是不是就該直接去死？
所以……他用先前的那隻破損的魔眼魔導器，製作了一件新的魔導器。
就像是俄羅斯輪盤賭用的左輪手槍。
六個充能槽，他會將三個充能槽注入魔力充滿，然後旋轉，完全隨機。
二分之一的概率，能不能活下來，看天意。
他每天早上醒來，都會來一次，將槍口對準自己的神格。
槍響，人亡。
不響，就繼續新的一天。
這麼久以來，他每天都是如此，可是每一次，槍都沒響。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所以，他就還一直這樣存在着，介於生與死之間。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塞西亞，張燁根本想不到，他會是幾年前那個殘暴血腥的邪魔教的教主。
也更沒有想到，他在背地裏，做了這麼多。
這些年，他直接，間接，已經救了上千萬人了。
十幾座城的人都因爲他才得以倖存，他在暗中不知道爲那些凡靈解決了多少的隱藏危機。
還有先前那些被邪魔教徒害死又復活的人，他也一直在暗中幫助他們？
該去恨他嗎？
該去謝他嗎？
很矛盾……
張燁感覺他就像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
他像是亦正亦邪的存在，他可以救很多人，但他卻依舊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因爲他很清楚他內心的陰暗。
曾經的那些悲慘，造就了現在的他，曾經的那些人將痛苦強加於他，他也想要將痛苦強加於其他人，所以纔有了邪魔教。
但他從來沒有主動出手過，都是讓被他蠱惑的邪魔教徒出馬。
而他自己則宛若不在邪魔體系之內。
邪魔教還存在的時候，他有時候也會出去散散心。
看到小孩子摔倒了，他可以親切地把他扶起，安撫他。
看到山賊劫道，他也會路見不平一聲吼，去幫助被劫之人。
就好像，他不是邪魔教主一樣了。
他從未親手去用殘忍手段殺人，就好像他知道這是錯的，但他心中又無比無比憎恨，無比希望將這些痛苦強加於他人之身，讓他們體會一下他的痛苦。
這個人，真的很矛盾，這是一個矛盾體。
一念之間，他便能夠在正邪之間轉換。
不知爲何，這種矛盾，讓張燁想到了一個傢伙。
古邪。
張燁也不知道爲何會想起他，但當看透了塞西亞之後，張燁就感覺塞西亞身上有古邪的影子，古邪身上也有塞西亞的影子……
等等！
難道……
一瞬間，張燁的大腦飛速思考着，無數種可能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緊密的邏輯互相穿插，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想通後，他看向塞西亞，目光再次恢復了自然。
原來是這樣麼……
古邪……厲害……
“好了，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張燁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不再喝點麼？”塞西亞舉起酒杯問道。
張燁搖搖頭，笑道：“我老婆們包了水餃等我回去呢，就不多奉陪了。”
“這樣啊，那用這杯酒恭送英雄大人。”塞西亞將酒杯裏的酒水喝掉，然後朝張燁示意了一下空杯。
張燁笑了笑，隨後消失不見。
塞西亞也繼續開始喝自己的酒。
然而下一刻，張燁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這個世界，始終有你一席之地。”
“這是我給你的意義。”
薩西亞一愣，隨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高舉酒杯，大聲道：“敬英雄大人！”
酒館裏的人們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們此刻酒精上頭，也都大笑着舉起酒杯。
“敬英雄大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