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瑤氣得腮幫鼓起,好幾次想收回手,卻被緊緊攥住不放,又罵了幾句,但他依舊不爲所動。
車子裏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沒過多久,榮靳終於把車子停下。
她擡頭看去,卻見熟悉的場景,不由得愣住幾秒,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爲什麼要來這地方?
榮靳下了車,也將閔瑤拉出車門。
鹹鹹的海風吹來,她內心的怒火莫名多了一抹苦澀,還未等她開口,榮靳已經將她壓在車門上。
一股菸草酒氣味撲鼻而來,夾雜他滿腔的憤怒。
“說,你看上那小子什麼了?嗯?”
閔瑤躲開他的鼻息,語氣倔強:“怎麼?我跟誰結婚還得經過你同意了?”
“我哪裏不如他?”
“你全身上下都不如他。”
“我不如他?你眼瞎了。”
閔瑤不甘示弱:“我眼瞎,總比你有病來得好。”
榮靳被她這話堵得,心裏一陣窩火,緊緊捏住她的肩膀,“行,你說我有病是吧,那很好,我現在讓你看看什麼叫有病。”
說完,他黑着臉把人給拉着走向沙灘。
閔瑤試着掙脫手,卻反而換來他更用力的緊攥,沒多久,手腕都發白了,麻得沒有知覺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讓你見識一下有病的男人會做什麼事。”
“放手!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裏發瘋。”
原以爲榮靳真要帶她去做殉情,結果他卻把人帶到旁邊的山岩後方。
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許多過往的畫面充斥在腦海裏。這是她最牴觸的地方,有些許許多多關於他們的回憶。
當看見其中一顆大石頭上,被刻了無數個小雨傘,閔瑤徹底愣住。
十幾歲那年,她跟他告白成功的第一天,閔瑤親自在石頭上刻了個小雨傘,下面寫着他跟她的名字縮寫,一個R,一個M。
當時榮靳對此表示很不屑。
‘你刻這個幹啥?’
‘雨傘下的我和你,永遠在一起。’
‘這你也信?’
‘古人用石雕刻下歷史,千年以後都不會損毀。所以我也要用這種方法,來保存我們的愛情。’
‘天真。’
閔瑤的腦袋裏忽然閃過這一幕記憶,心臟一抽,眼眶頓時泛紅,忍不住走上前,在石頭上雕刻的小雨傘輕輕撫過。
第一次刻下了屬於兩人愛情符號後,每當他們吵架、短暫分開、或者好幾天沒見面,閔瑤都會來到這個地方,在石頭上添加新的印記。
分手時最後一道雕刻,撕心裂肺,她清楚記得,當時的這塊黑色石頭,才被佔了一半。
走之前她還自嘲了一句: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天真的事了。
時隔兩千多個日子,閔瑤萬萬沒想到,再一次回來,黑色石頭竟然被小雨傘符號佔滿,就連旁邊的石頭,連着好幾塊,也全都是他和她的愛情印記。
“這什麼……”
“看不出來嗎?這就是一個有病的男人發瘋時做出來的事。”
榮靳冷冷迴應,語氣中帶着苦澀。
他也沒想過,曾經嫌棄萬分的幼稚行爲,後來成爲他的精神支柱。
這幾年分開的日子裏,每當想她想得快要窒息,就會來到這裏。
起初,只是看着這些印記發呆,後來,他親手刻上去。
於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也沒料到,自己居然在這件事情上能堅持這麼久——無論是做這件幼稚的事,抑或是愛她,都一樣,從未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