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後來怎樣了?”

    “後來那孩子……把他父親殺了。”

    老太太的語氣十分平淡。

    好像在敘述着非常平凡的事情,但眼裏的一絲恐懼卻掩飾不住。

    “我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動手殺人。貧民窟這裏天天都有人死。那酒鬼死了,大家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他在外面也天天捱債主的毒打,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死在自己兒子手裏。”

    時宛言聽到這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姬凌丞果然是個狠厲的角色。

    年紀小小,就動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這畸形的心理,究竟是如何被釀造出來的?

    “後來呢?她是什麼時候得病的?”

    封景城還想挖掘更多線索,於是繼續問。

    老太太興致來了,還真是毫不保留。

    “有一年她出去了,說是要去別處打工,纔去了不到兩年就帶着兒子回來,沒過多久就開始病發,天天在家裏喊着‘不要打我,阿香,不要打我’。”

    “阿香是誰?”

    “我也不曉得,估計是她出去給人打工的時候被人欺負了吧。”

    時宛言並沒有注意到,封景城聽到‘阿香’這名字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對勁,她接着問下去。

    “她沒有去醫院治病嗎?”

    “起初好像是去了,但後來要動手術,沒錢,所以就不去了。孩子那時候也才十來歲,天天出去撿破爛,賣了錢,就去買藥回來給她喫。有時候買不起藥,他就去搶別人的東西,好幾次被人打得半死……”

    提起姬凌丞那孩子,老太太就忍不住嘆息。

    “那孩子真是命苦,我記得有一天,雪梅誤以爲孩子是那酒鬼,於是便掐着脖子說要殺了他。兩母子起了爭執,最後孩子把母親也殺了。”

    時宛言聽到這裏,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裏滿是驚恐。

    封景城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是什麼心情。

    老太太苦笑地道:“是不是聽起來很可怕?孩子未滿十八歲,就把父母都殺光了。你倆剛剛還說跟他很熟,我看啊,你們還是當心點纔好……”

    “他、他難道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剛說了,貧民窟這裏天天都有人死,隨便拖到後邊的亂葬崗埋掉就完事了。沒人會過來這裏調查的。”

    老太太可以說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對於死亡這件事,看得非常淡。

    好似在聊天氣一樣平常。

    時宛言和封景城最後跟老太太道別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她細細琢磨着剛剛收集完的線索。

    “我認爲,剛剛老太太提到的那位阿香,有可能是個重點。你覺得呢?”

    封景城滾了滾喉結,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你怎麼了?”

    時宛言終於察覺到他神情有些不對勁,忽然意識到什麼,心裏咯噔一聲。

    “這個叫做阿香的人,你認識?”

    他抿了抿脣,後回答:“那是我媽的名字。”

    時宛言愣住了好幾秒。

    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這,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記得你說過,姬雪梅是你母親的好姐妹。那你母親怎麼可能會打她?”

    “我也不清楚。”

    封景城語氣非常沉重。

    她還有幾分理智。

    “我覺得你母親應該不會真的對她做那種事,否則的話,以姬凌丞這種愛報復的性格,你母親很早就出事了……”

    封景城得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就恢復沉默。

    站在他的立場,雖然母親並不是個非常討喜的性格,但他還是願意相信母親不是那種虐待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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