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野低着頭,默默承受着希瑪的指責,眼睛也微微通紅,身體因爲隱忍情緒而控制不住地抖動起來。

    大堂的氣氛忽然變得僵硬。

    這頓晚飯,似乎不能愉快地喫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

    一把蒼老的聲音出現,打斷所有人。

    “時野先生,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來贖罪。”

    頗有威嚴的聲音傳來。

    衆人聞聲看去,就見巫師拄着柺杖出現在大堂門口。

    “巫師來了……”

    族人們忍不住議論紛紛起來。

    希瑪和塞西爾的臉色僵硬。

    剛剛巫師的那番話,似乎是間接在打臉希瑪。

    “巫師先生……”

    時野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巫師打斷。

    “洛洛之所以會死,那是她自願做的決定,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她的心意嗎?”

    希瑪聽到巫師這番話,剛剛爆發出來的憤怒更是壓不住了。

    “照你這麼說,是我不夠大度,不夠寬宏大量了?我失去的是心愛的女兒!不怪他怪誰?我和塞西爾的損失誰來賠?”

    “那你想要找誰賠?找老天爺賠給你?難道將所有的怨恨投注在洛洛心愛的男人身上,就能換回洛洛的命?還是這麼做能夠讓你未來的日子過得舒坦些?”

    巫師一針見血,說的每個字都毒如蛇。

    可是大家都能聽得出,他說的都是事實。

    只有希瑪還在被情緒矇蔽了眼睛,氣得雙肩發抖,指着巫師大罵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痛失女兒我活該嗎?身爲阿卡巴族的巫師,卻處處幫着外人說話,你究竟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身份?”

    連塞西爾也都忍不住跟希瑪站在同一陣線,對巫師露出不滿的態度。

    “你應該體諒我們失去女兒的痛苦。”

    巫師冷冷一笑。

    “在這裏,有誰不是受害者?這位時野先生何嘗不是正在體驗着失去愛人的痛?阿卡巴族人不也是正在爲了失去同伴族人而感到傷心難過?所有人都把自己當成受害者了,那洛洛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你們一個個,總想着讓別人來爲自己的痛苦承擔責任,就不曾想過,這都不是洛洛想要的結果?”

    他的話落下,在場能聽懂這番話的人,表情接連變化了好幾種顏色。

    大長老穆薩巴張了張嘴,又閉上。

    而塞西爾跟希瑪則是愣住了好幾秒。

    時野複雜地望着巫師,對他說道。

    “巫師先生,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希望平息酉長和酉長夫人對我的憤怒,並不想挑起雙方之間的對立關係。”

    “哦?你以爲你來贖罪,就能平復他們的憤怒了?還是你以爲你代替洛洛盡孝道,他們就不會再憎恨你?”

    “我……”

    “你還不明白,你們都不明白。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明白洛洛的用心良苦,更沒有人尊重洛洛的決定。”

    這番話深深刺痛了他們幾人的心。

    一邊是洛的父母,一邊是洛的愛人。

    他們都是最痛心的人,卻被批評指責,不尊重洛洛的決定。

    而巫師似乎還沒說完,接着抨擊下去。

    “洛洛還活着的時候,你們總想着自己;等到洛洛死了,你們也還是隻想着自己。”

    “她想離開森林去追求幸福的時候,身爲父母的你們,只想着安排婚事,用盡辦法把她留在身邊。到她爲了另一個男人犧牲,你們不僅沒有尊重她的決定,還將過錯怪在男人的身上。”

    “而身爲被她愛慕着的你,只想着不希望被打擾。你無法接受這段關係,是爲了你自己。等到洛洛離開了,你來找酉長和酉長夫人贖罪,是爲了自己心裏能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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