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搗藥,敷藥。

    沒有乾淨的紗布,手無失措的她只能用手摁住,深怕自己沒有幫他止好血,忐忑不安。

    男人的身體很燙。

    發燒不止。

    她隱約看見姚子讓正在顫抖着。

    似乎是因爲感覺太冷了。

    兩人的衣服都被淋溼,外頭的雨雖然變小了但還沒停,既沒有乾淨溫暖的衣物,又沒有生火工具。

    封若嵐忽而想起什麼,低頭看自己溼透的衣服褲子,眼裏流露着幾分猶豫,心頭一沉。

    半晌。

    她眸底閃爍,什麼都沒說。

    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

    一件又一件。

    已經找不到比身體更溫暖的東西了。

    不僅姚子讓正在發燒,她也因爲淋雨而受涼。

    就算現在揹着姚子讓出去,都不一定能走出叢林。

    唯有賭一把了。

    *

    淅瀝瀝的雨聲終於停止。

    太陽下山,天色昏暗,蟲鳴聲四起,像交響樂般演奏着。

    最後一顆雨水順着葉尖滴在姚子讓的臉上。

    長睫微顫,劍眉蹙了一下。

    意識逐漸回來。

    他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又昏暗,看不清自己身處何處。

    空白的腦袋還沒回憶起剛纔發生什麼事,姚子讓就發現自己似乎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着。

    有點沉,卻又感覺很軟……

    他喫力地偏過頭,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鼻而來。

    恬靜的臉孔猛然映入眼簾,姚子讓不由得一驚。

    “若……”

    剛開口發出暗啞的嗓音,他震驚地發現封若嵐趴在他背後。

    小小腦袋垂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昏睡過去了,甚至呼吸有點沉。

    姚子讓剛覺察到這件事,更驚愕地發現他們兩人身上竟然一件衣服都沒有。

    軟乎乎的觸感像漣漪般蔓延開來,直擊大腦。

    他頓時全身肌肉僵住。

    努力回想剛纔發生的事,只記得自己跑着跑着忽然昏倒。

    受了重傷、且失去意識的他,不可能有力氣對封若嵐做出那種不道德的事情。

    那這是……

    姚子讓還沒想明白。

    背上的女人忽然顫了顫睫毛。

    他以爲封若嵐甦醒,嚇得完全不敢動。

    然而女兒沒有醒來的跡象,發出一聲嚶,身體下意識挪動了一些。

    肌膚的觸感令姚子讓的大腦神經崩得老緊。

    單身將近三十年,這是他無法言喻的滋味。

    男人忍不住咬緊了牙。

    他能感受到封若嵐的體溫很高,似乎是發燒的狀態。

    如果沒有猜錯,她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替他取暖,結果他的燒退了,卻換她發燒。

    封若嵐無意識地蹭了幾下。

    姚子讓已經完全無視了背部的傷口有多疼。

    全身上下,最刺激大腦的竟然是她和他肌膚相貼的觸感!

    血液頓時沸騰。

    所有興奮的情緒朝着腹部奔去。

    他滾了滾喉結,咒罵了自己一句‘畜生’。

    活了這麼多年,這是姚子讓爲數不多的手無失措,完全不敢動彈。

    男人緊緊握拳,閉着眼睛,低頭開始背誦《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一分一秒過去。

    不知是他背誦的聲音太大,吵到昏迷中的封若嵐有了些許反應。

    她再次動了動小腦袋,手下意識地爬出去。

    當一雙手臂環抱住姚子讓健碩的身軀時,男人終於停止背誦。

    “姚子讓你就是個大畜生。”

    低聲對着自己咒罵完一句後,只見姚子讓豁然使出力氣翻身,直接把背上的女人摁在身下。

    晨光滲透在樹葉的縫隙間。

    滴滴答答的水聲伴隨蟲鳴鳥叫,喚醒着整片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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