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油開着拖拉機,載着媳婦李杜娟,還有妹妹柴大鹽,氣勢洶洶地殺過來。
柴大鹽是劉柏林的媳婦,柴大油是劉柏林的大舅子,柴家是鄉里第一養蠶大戶。
因爲劉柏林跟周城貴鬧掰,柴家也跟周家水火不容了。
拖拉機一停,李杜娟就跳下來,奔到週一品面前,吆五喝六:
“週一品,我們要退婚!”
“像你們這種偷雞摸狗的人家怎麼配得上我們這樣的五好家庭?!”
“800元彩禮錢,馬上給我退回來!”
真是牆倒衆人推。
前幾年父親做站長風光的時候,李杜娟可是哭着求着才攀上這門親事的。
說她的兒子柴小寶相中了三禮,長大了非娶三禮不可。
那時候父親還沒有識破劉柏林的虛僞面孔,也就暫且答應了,但也說了如果孩子們長大自己不願意的話,可以退婚。
李杜娟當時主動給了800元彩禮。
而這800元,眼光極好的父親拿去買了國庫券。
因爲國庫券是穩賺不賠收益最高的投資方式。
可誰料想,這8張百元國庫券卻落進了小姑媽的口袋。
家裏的積蓄治療爸爸的斷腿也都花完了,眼下要馬上退還那800彩禮,根本做不到。
週一品冷笑一聲,“我們家三禮乖巧懂事,知書達理,長得也眉清目秀,長大了妥妥的一枚村花,到時候追她的人從家門口排到村口,你們家柴小寶,切,一個二愣子,我們纔看不上眼呢。”
“你竟然罵我兒子二愣子!”李杜娟哪受得了這樣的刺激,一言不合就上去揪頭髮。
然鵝,她的爪子剛剛在空氣裏張牙舞爪,頭髮就已經被週一品反揪在手裏。
李杜娟鬼哭狼嚎起來,明明只是一個瘦削的小女孩,揪起頭髮來怎麼那麼痛啊。
“柴大油你這個死鬼,你老婆被打了,還不上來打她。”
柴大油倒是想上去幫忙,但覺得一個大老爺們打小姑娘,說出去不光彩。
他把視線轉向妹妹,“大鹽,你上。”
柴大鹽早就擼袖子想衝上去幹了,聽大哥一聲令下,便張開手掌,一個巴掌揮舞過去。
啪!
這一個巴掌拍得嘎嘣脆。
不過,被打中的不是週一品,而是她的嫂子李杜娟。
李杜娟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腫起來,她氣得愣了半瞬,才歇斯底里地吼叫出來:
“柴大鹽,你打我幹嘛!”
柴大鹽滿臉尷尬,覺得週一品的身手有點詭異,自己明明對準了她的臉打過去的,怎麼會轉移到了嫂子臉上?
她氣得有些發瘋,跑去廚房,從水缸裏拿起水葫蘆,舀滿水,衝出來。
這一次,她瞄準了週一品,吼道:“嫂子你讓開!”
李杜娟奮力甩開週一品,閃開身去。
這一回,她絕不能成爲擋箭牌!
嘩啦~
一瓢水潑到了柴大油臉上,真是透心涼,心飛揚。
柴大鹽魔怔了,怎麼回事?
怎麼潑到了大哥臉上?
剛纔,她一心想潑週一品,週一品繞着她走動,她也跟着轉方向,全然沒注意到週一品走到了哥哥柴大油的跟前。
水潑出去時,週一品突然矮身閃開,她又哪裏來得及反應?
週一品卻拍拍手,心情格外舒爽。
“別打了,我告訴你們,你們柴家和劉家都是豺狼虎豹,良心都餵了狗了,就是你們不上門來退婚,我也要上門把彩禮錢砸你們頭上!”
說完,雙手叉腰,樣子有點兇。
柴家兄嫂三人剛纔吃了虧,已經不敢再出手了,但他們最擔心的還是怕週一品賴着彩禮錢不還。
聽到人家小姑娘主動說退錢,雖然說話難聽,但正中心意。
於是異口同聲:“那你倒是砸呀!”
週一品心裏一合計,她的空間三天後就可以結繭,到時候行事小心些,分開去十里八鄉賣,十天後,必然能將800元彩禮錢和第一期欠款都還掉。她擡頭挺胸,拍胸脯保證,“那筆錢存在信用社還沒有到期,十天後,我保證上門將800元彩禮錢砸你們頭上,我說到做到!”
“當真?”李杜娟有些不信,“如果你做不到,利息翻倍。”
“好,一言爲定。”一品胸有成竹。
“切~”在一旁看熱鬧的周秀菊冷笑一聲,瓜子磕得畢波響。
只有她知道,那800元在她手裏,週一品不可能還出錢來。
“柴家媳婦,你貪圖她那點微薄利息,可是她卻盯着你的本金呢。”
李杜娟一驚,“什麼意思?”
周秀菊挑撥離間不嫌麻煩,“意思就是她還不起。”
李杜娟一聽發了狠,800塊,那可是她辛辛苦苦養蠶半年的收入,當即兇悍起來,“週一品,你如果不退彩禮錢,我,我告你們去!”
週一品從容一笑,“小寶他媽,你別聽我小姑姑亂說,我說還得起就還得起。”
既然小姑媽要摻和這檔子事,那正好,讓她把吞進去的肉都吐出來。
“小姑姑,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打什麼賭?”周秀菊猜不透外甥女心裏在想什麼。
“假如10天以後我退還柴家800元彩禮錢,你就把家裏珍藏的800元國庫券送給我。”
“那假如你還不起呢?”
“假如我還不起,那我去柴家一輩子當牛做馬,任他們使喚。”
周秀菊心裏盤算起來,如果不答應,難保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巴到處宣揚她家兒子偷國庫券的事情。
正好趁此機會,封了她的嘴。
而且,週一品是不可能還錢的,她下半輩子給柴家做勞力,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和精力來對付她了。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周秀菊一口答應,就等着看週一品的悲慘下場。
這個賭約,李杜娟也當然滿意,週一品都下了這麼狠的賭注了,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行,那就給你10天時間,如果10天以後不還,那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好,口說無憑,立下字據爲準。”週一品立即白紙黑字地把賭約寫清楚。
三方簽字畫押,再無反悔。
“等等,我還要加一條。”周秀菊忽然想到了什麼。
“加什麼?”
難道她又要節外生枝?
“我家國美才是村花,從今往後,你再也不許在外面吹噓你家三禮是村花。”
週一品哭笑不得,小姑姑這腦回路真是奇葩。
“行行行,國美表姐纔是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