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剛落音,那家丁們的棍子纔剛舉起呢,兩把刀就橫到了他的脖子上。
“現在誰是小子?”
見到這管事一臉害怕的樣子,程安好整以暇的問了一句。
“我是小子,您是爺,這位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管事臉上的肉微微顫抖着,看向程安他們的目光,也不由得帶上了畏懼。
“我們家老爺說過,好好做生意呢,總免不了會被一些奸商欺負,所以啊,得多帶點人,以防萬一,你說呢?”
程安看了這管事一眼,也撣了撣袍子,跟在顧長留的身邊久了,他不免學到了顧長留的幾分架勢,面對外人的時候,他也是冷着一張臉,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
“我家老爺不喜歡打打殺殺,更不喜歡殺人,你說說,你的命,值多少錢?”程安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位爺,小人真的錯了,這是小人全部的家當了,這位爺,您能不能讓人將這些刀子移開?!”
到底是一個鄉下管事,平常在這十里八鄉,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眼下看到這蹭亮的刀,刃口都反射着雪白的光,好像他稍微一動,脖子都能給他劃破了。
他微微發抖的從懷裏掏出荷包來,恭敬地遞了上來,程安接過荷包微微一掂量,然後一揮手,“將他鎖拿起來。”
又看向那些偷偷逃跑的家丁,大聲喝道,“站住!”
這些家丁們聞言腳步一頓,隨即跑得更快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會就去田家抓你們!”
程安說了一句,又看向這些受驚的百姓們,“諸位別怕,我們都是正經的生意人,該少你們的錢,一分都不會少。”
便是先前那些膽大的百姓,也有些擔心會捲入他們之間的爭鬥,可有心想要不賣糧呢,又聽到程安那一句陰測測的話,“做生意誠信爲本,諸位不會是不想賣糧給我們了吧?”
“我們藍華商行做生意啊,最是講規矩,誰跟我們講規矩,我們自然也跟他們講規矩,誰若是不講規矩呢,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聽到他這話,誰還敢不賣糧給他們啊,只將他們帶來的糧食,紛紛過稱,希望能快點結算完,好拿到錢,心中安穩。
而另一邊,那所謂的田老爺聽到家丁們來報,還說自己派出去的管事都被扣下了,登時是怒不可遏,“你們都是幹什麼喫的,幾個區區小商人,你們還害怕?”
“可是他們手中有刀啊!”家丁回道。
“什麼,他們竟然敢帶刀?”
聽到這話,田老爺倒是心中一個咯噔,“你們之前不是說他們和和氣氣的嗎?怎麼會帶刀呢?他們什麼來頭?”
這時下,鐵器是一種管制物品,普通人家裏除了農具、鍋具是鐵的,別的鐵製品極少,更別說帶刀了。
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敢帶刀上街,生怕被官府的人知道了,罰沒了刀具不說,還得罰款。
“看來這個藍華商行有些來頭,你們繼續去打聽,章華,你去鎮上找鎮長要人,就說他們竟然隨身帶着大刀,肯定是附近的匪徒。”田地主老子一轉,說道。
“那你就去夫人那裏支取二十兩銀子就是了。”田老爺說道。
程安這裏,收購糧食順順利利,田老爺則是又派了家丁出來,打聽他們的來路了,這次,他們故意穿上普通農民的裝束,裝作是賣糧的百姓。
“這位老爺,這田老爺可是附近的豪紳,心眼毒的很,以前有個獵戶去他家的山頭打獵,他竟然放惡犬,將人家活活咬死了,我們賣糧食給你們,怕也是犯了他的忌諱,若是田老爺來報復,您可有什麼辦法對付他?”這位假裝賣糧的家丁問道。
周圍的百姓們也豎起了耳朵,程安的態度,可以決定他們之後的糧食賣不賣給他。
更有一些百姓,一直都是在觀望之中呢。
“這田老爺竟然這樣的兇猛?”程安一臉怒容,質問道:“你們說的是真的嗎?難道官府就不管?”
“官府?官府那些人,就是知道要錢,誰會來管這些!”周圍有百姓說道。
“官府的人,怎麼就是知道要錢了?今年顧大人不是還教給你們一個秧田之法,讓你們的糧食得以增產嗎?”
程安的心裏本能的有些不太高興,因爲現在,他也是顧長留代表的,官僚階級的人。
“那他們是因爲顧大人的差遣,可顧大人一個人,哪裏管得了這麼多事?”
有百姓說道:“我等也不是傻子,顧大人雖然是縣令,可是三年一到就走了,我們若是得罪了這些官差們,等顧大人一走,他們肯定會加倍報復回來的。”
聽到這些百姓的話,程安竟說不出話來。
按理說,這些百姓們應該不知道這些,他們應該爲他們這三年,來了一個願意爲他們做主的官員而感到欣喜。
可如今,他們卻是害怕三年之後,顧長留走後,他們得罪了那些官差,而被報復。
所以,便是顧長留這幾年,願意爲他們做主,可他們還是害怕,還是畏懼。
“唉……”程安嘆息一聲,“其實我也是普通人,我也是莊稼漢出身,可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城裏面糧價明明這麼高,這些奸商憑什麼這樣壓我們的糧價!
我不甘心,我們這麼辛苦,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滴汗水一滴淚,可是卻連飯都喫不飽,我們的辛苦,都鑄就了他們的富裕!
所以我找父老鄉親籌集了銀錢,拉起了這支商隊,我是來幫助大家的!
我相信邪不壓正,以後,我就是要跟這些奸商做鬥爭,以後,大家儘管將糧食賣給我,所有的壓力,我來扛,若是他們敢報復,就來報復我好了。”
“這位老爺,你真的沒有後臺?”那臥底家丁又問了一句。
“後臺?我當然有後臺了,這頭上的朗朗青天,我腳下的茫茫厚土,就是我的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