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旁邊的書房,顧長留從袖子拿出一本小冊子來,又在後面空白的地方寫了幾行字,然後遞給了李猛。
“這是什麼東西?”李猛接過冊子,有些好奇的問了句。
“田家人語錄啊。”顧長留揚着冊子說道:“既然田家人如此不畏皇權,我當然得將他的話,傳播給天下人聽了。”
藐視皇權,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田九少之所以不將皇權放在眼裏,不是因爲他真的藐視皇權,而是因爲在嶺南這一畝三分地,他不怕顧長留去告。
顧長留便是去告他,他可以說成是誣告,到時候,顧長留自己反而會鬧個沒臉。
所以,顧長留並沒有打算去告官,或者是要寫摺子稟告給誰,他只是將田九少方纔說的話,寫在話本後面,讓它隨茶樓酒肆流傳出去。
有關田家的話本,顧長留早就開始寫了。
一來算是爲這大月朝百姓,茶餘飯後的娛樂生活做貢獻了,二來,自然是爲了對付田家了。
有些東西,不需要他去做,自然有人會推波助瀾。
田家身爲八大皇商之一,跟另外七大皇商,不見得就是鐵板一塊了。
指不定其他七家人,想要將他們田家踢出去,讓這天下有名的商行變成七家呢?
又或許,有新貴想要踩着他們爬上來。
顧長留只需要閒着無事,多多創作有關田家的各種話本,就如同蝴蝶輕輕地扇動了一下翅膀,慢慢地,就能在海的那邊,掀起一陣颶風。
當然,他也沒想着憑藉着這個將田家拉下馬,反正只要能給他們添堵,那就是極好的事情了。
“怎麼樣,他什麼樣的態度?”田九少回去後,田舒楠問了起來。
“這顧長留膽子大的很,根本就沒將我們田家放在眼裏,我好言相勸,他卻不爲所動,我看他是打算跟我們田家對抗到底了。”田九少憤恨地說道。
實際上,他哪裏有對顧長留好言相勸?自始至終,他的態度就是居高臨上。
不過他覺得,他這態度已然是不錯了。
他費盡心機纔有如此的地位,憑什麼讓他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令卑躬屈膝?
顧長留若是識相,就該乖乖地將作坊拱手相讓,可他卻還要讓他們主動過來談判,簡直是好大的膽子。
“既然他敬酒不喫喫罰酒,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田舒楠斜睨了他一眼,端起了茶杯,“吩咐雲夢十八寨的人,以後除了田家的商隊,其他商隊,一律不許進出嶺南,違者,殺!”
“是!”
田九少肅然應道,擡頭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卻是露出一絲陰笑來。
嶺南地大物博,進出嶺南,自然也不止一條路,這個雲夢十八寨,說的便是雲夢嶺的十幾夥匪徒。
先前讓葉辭秋他們掃蕩山匪的時候,便跟他們起了好幾次衝突,好幾次葉辭秋他們都贏了,可是這夥山匪每每往山林裏一鑽,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又是成羣結隊,讓人煩不勝煩。
所以幾次過後,雙方各有損傷,漸漸地形成了一個默契。
雲夢十八寨的人,以後都不得阻攔如意商行跟藍華商行,不得侵擾顧長留他們在這山中設立的平安客棧。
而顧長留的人,也不能再派人去攻打他們。
於是乎,這條路就這樣詭異的穩定了下來。
顧長留他們的商隊,都能平安通過這雲夢嶺,到達嶺南,甚至他開的平安客棧,還有連雲十八寨的人,下來喫飯喝酒。
顧長留手上事情多,人手又不足,也暫時沒空理會這夥山匪,既然雙方能維持相對的太平,那他也就讓他們盤踞在這雲夢嶺,再多活幾日。
可卻沒想到,顧長留原本打算讓他們多活幾日,但這夥山匪得了田家的信,卻突然反撲了顧長留他們。
他們竟然打破了原先的默契,派人去攻擊了平安客棧!
因爲葉辭秋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日日都守着一家客棧,卻沒曾想,這夥山匪們,竟然突然反悔搞突襲。
消息傳來後,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這是因爲,每隔三天都會有人給平安客棧的人送物資,所以他們才發現了其中一家客棧的慘狀!
從客棧夥計到掌櫃,無一倖免,甚至還有一些住在附近的百姓,也就是那些客棧夥計們的親人。
整個平安客棧,血流了滿地。
消息當天,葉辭秋立馬帶着人前往平安客棧,探個究竟!
爲了還原現場,屍體暫時沒人動。
嶺南天氣炎熱,即便是葉辭秋已經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可是屍體還是發出了些微的味道。
葉辭秋以前曾經參加過戰爭,便是流血漂櫓的場面他也見過,這種場面自然是嚇不到他。
他戴上手套,走進人羣中,去給他們檢查傷口。
只是越檢查,他便越是憤怒,毫無疑問,這次的事情,就是雲夢十八寨那夥人做的,他跟他們交手過,知道他們的武器跟下手特徵。
“走,隨我去雲夢十八寨!”
從平安客棧起身後,葉辭秋冷聲說道。
“是!”
他身後的兄弟們,也是一臉的肅然。
這平安客棧,他們也參與過建設,這種付出了心血卻被人踐踏的感覺,着實讓人難受。
這客棧的掌櫃跟夥計們,也曾跟他們說過話,給他們倒過酒,可如今卻成了一具具屍體,死不瞑目。
這讓他們心中又怎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