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入貢所需要的各種流程、文書,他已經熟稔於心了。篳趣閣
“顧長留,你準備好了沒有?”
第二天,曲空明又召來顧長留,交代了一番後,便打算派他去見韃靼了。
“下官已經準備妥當了。”顧長留拱手,曲空明見他目光晶亮有神,也是點了點頭,“行,那你就帶着兩個禮部大使,出發吧,只要此事能成,禮部郎中,有你一席之位。”
“是。”顧長留應聲。
他現在是禮部主事,是正六品,而禮部郎中是正五品,禮部郎中底下,還有個從六品的員外郎,若是曲空明真能讓提拔他當禮部郎中,那他就相當於連升兩級了。
別小看五品官,五品官雖然只比六品官高了兩級,但其實,五品官跟六品官卻是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因爲從五品官開始,他們就再也算不得是芝麻官了。
有句話叫做滿門朱紫貴。
這個朱紫指的就是官服的顏色。
雖然這個升官之詞,有可能只是曲空明畫得一張大餅,若是能夠促成此事,對他自己也有好處。
實際上,去面見外邦大臣,本來就該是禮部郎中甚至更高級的官員出馬,不過是因爲曲空明怕別人將這事辦砸了,所以才交給了顧長留。
這也算是對他委以重任了。
說來,禮部尚書雖然在其他幾個尚書眼裏,不值一提,但是在其他小官的眼裏,他仍舊是二品大員,朝廷的肱骨之臣。
如今,又是顧長留的頂頭上司,若是能夠得到他的看重,那自然也是好事一樁。
領着兩個人,拿上詔書,顧長留便來到了城外駐紮的韃靼軍營裏。
“兀那小子,過來作甚?”
這一羣韃靼,一個個身強體壯,見到身穿大月朝的官員過來,橫刀攔住了他們。
“本官顧長留,你家將軍不是要求入貢嗎?本官特來宣旨!”
顧長留擡起下巴,面對利刃,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說道。
“哼。”
兩個拿着彎刀的韃靼,將刀在他面前比劃了一下,這才收刀入鞘,“去吧。”
顧長留這才見到了坐在主將上的那個男人,此人便是韃靼此次派出來征戰的主將古力蒙多,其身材魁梧雄壯,頭上帶着一頂毛氈帽子,頭髮編成了兩縷編子,垂在了胸前。
見到顧長留,他大笑一聲,“來人,賜酒。”
“酒就不必了,本官這次過來,是要來宣讀皇上旨意。”
顧長留拿着詔書,大聲的念道:“奉天承運,皇上詔曰,准許韃靼入貢,請吉日遞交入貢文書。”
“好好好!”一聽說真的能入貢,韃靼主將古力蒙多大喜,“某這就讓人寫入貢文書,請皇帝陛下稍後着,我們答汗很樂意給大月朝貢的。”
說着,便又要宴請顧長留。
顧長留面不改色,留了下來,喝了一頓韃靼主將宴請的酒,儘管這酒,也是從大月搶掠而來的。
喝酒途中,古力蒙多又請了美女出來跳舞作樂,這些女子一個個面色悲慼,顯然,也是這些韃靼不知道從哪裏搶來的舞女罷了。
“顧大人若是有喜歡的,可以從中挑選一個。”古力蒙多一挑眉,看着顧長留眼中,盡是曖昧,“你們大月女人雖然不如我們草原上的女人夠勁,但滋味還算不錯。”
“多謝將軍一番好意,不過不必了,顧某家中早有妻室,海誓山盟,不能違背。”
“你們這些漢人,規矩就是多。”古力蒙多沒好氣的說了句,但是也沒勉強顧長留。
今天他已經得了好處,只要能入貢,到時候每年都有數之不盡的賞賜了,這不比搶掠來得輕鬆?
他現在不宜跟古力蒙多起衝突,只有忍耐。
但終有一日,他會將這些韃靼趕出中原,不准他們再踏入中原大地半步。
暗自下定決心,顧長留喝完杯中酒,告辭離去。
沒過兩日,古力蒙多便着人送來了入貢文書,但顧長留卻是連看都沒有看,就擋了回去,“入貢文書得選吉日送來,我朝才能收下。”
“送個入貢文書,還這麼磨磨唧唧的,信不信,老子鐵騎揚了你們這長安城?”
得知入貢文書被退了回來,古力蒙多很是不滿,顧長留又來到了敵營,勸慰道:“將軍也太心急了一些,昨日本官來送文書的時候,已經跟將軍說過了,得吉日送來。
我們大月,講究一個良辰吉日,成親、祭祀都得選吉時吉日,便是出門,也得挑個好日子,更何況是入貢這樣的大事?”
“你什麼時候說過?”古力蒙多眉頭一皺。
“本官昨日來送文書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了,吉日送來嗎?”顧長留答道。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吉日,本將還以爲你說的那個即日。”古力蒙多懊惱,“那你看看,該什麼時候送來?”
“就依照你們蒙古族規矩來就行,我想你們蒙古族,肯定也有吉時吉日吧?我們大月朝兼容幷包。”顧長留微微一笑。
“行,那就按照我們蒙古族的規矩來。”古力蒙多着人送來日曆,他看了日曆一眼,當即就笑了起來,“按照我們蒙古族的規矩,三日後就是良辰吉日,到時候,你可不能再推諉了。”
“將軍放心便是。”顧長留微笑着應承。
很快,便又到了三日後。
古力蒙多又讓人送來了文書,然而顧長留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退了回去,“你們既然是蒙古族,想要入貢我大月朝,文書當然得用蒙古文書寫,將軍怎麼能用我們大月朝的漢語書寫呢?”
“還有這規矩?”
當古力蒙多得知這文書又被退回來的時候,是瞪大了雙眼,這勞什子的大月朝,規矩可賊他孃的多。
行行行,不就是用蒙古文寫一封入貢文書嘛,他寫,他倒是要看看,他孃的,這一次,還能挑出什麼錯處來。
古力蒙多又讓人寫了一封蒙古文,但是問題是,他雖然是蒙古人,但是他不太識字啊!
這漢語的入貢文書,是他從別處虜了一位舉人過來,逼着他寫的,可這蒙古文,這秀才哪裏會寫?
自己跟手下們絞盡腦汁倒是寫了一封入貢文書,交上去後,顧長留又退了回來,言道,還沒到良辰吉日。
“他孃的,看看日曆,下一個良辰吉日,是什麼時候?”古力蒙多問道。
“回將軍的話,依照我們蒙古族的規矩,下一個良辰吉日得到下個月去了。”手下答道。
“該死!”古力蒙多一拍桌子,“我看就是那個該死的漢人,在故意爲難我們!”
他又不是傻子,這三番兩次,他若是不知道是大月朝的人在故意爲難他,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可是偏偏,這些規則是他同意的,他也沒辦法。
一個月,他可等不起了,聽說各地勤王大軍正在往這邊趕來,等到大月朝的大軍一過來,到時候,他怕是就要被人甕中捉鱉了。
“將軍,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手下問道。
“算了,老子懶得伺候,老子不入貢了。”
古力蒙多說道:“反正這一趟過來,也搶了個夠本,大不了下一次,再找準機會搶一波大的就是,屆時,老子帶上我們蒙古族的大師,看他們還怎麼推諉。”
說完,便招呼手下,準備撤軍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