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行行好,放我們出去吧。”
顧長留還沒到城門處,便聽了百姓的哀泣聲,這哀慼的聲音,彷彿形成了一股沖天的怨氣,震懾着顧長留的心神。
顧長留帶着人走到城門處,很快便有幾個士兵攔住了他的去路,“來者何人,象牙縣封城,禁止出入!”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皇帝特命下來治理瘟疫的顧大人!”顧長留身邊李猛銅鈴大的眼睛一瞪,朝士兵怒斥道。
“原來是顧大人,顧大人的莫要動怒,底下士兵不懂事。”
少頃,一個穿着紅色官服,戴着官帽的人,從顧長留的後方,匆匆跑了過來,因爲跑得急了,他官帽後面的一對拉翅,還一顫一顫的。
“你是何人?”顧長留看着這人,冷聲問道。
“下官乃是豫州同知陸行遠,知府大人被人押往京城,如今豫州府的事情,暫時由下官負責。”
“原來是這樣。”顧長留看了陸行遠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你如今負責豫州的大小事務,那這瘟疫的事情,你有何解?”
“瘟疫乃天災人禍,下官也沒辦法。”
陸行遠說着,見顧長留面色不愉,又連忙說道:“不過下官已經去各地請了良醫,而且也進行了封城,嚴格控制瘟疫外泄。”
“那這些百姓是怎麼回事?”顧長留又問道。
“這些百姓硬要出去,在疫情沒有控制好之前,他們出去這不是害人嗎?所以本官特意調來了軍隊,讓他們在這裏看守。”陸行遠正義凜然的說道。
“那百姓們喫什麼,喝什麼,你可有準備?”顧長留又問道。
“這……”陸行遠聞言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看他們造化?”顧長留眯起了眼睛,眼神中的光芒極其的危險凜冽,“城中還有多少百姓?”
“約莫還有一萬多人吧。”陸行遠答道。
“一萬多人,一萬多條命,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死?”顧長留看了陸行遠一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們貪的那些錢,你們倒是拿出來,給百姓們喫喝啊。”
“顧大人,下官不說勤政愛民,但下官敢保證,下官從來就沒有拿過百姓的一針一線,之前那賑災糧的事情,下官也是全然不知。”
陸行遠連忙解釋道:“顧大人,雖然在您看來,下官守着城門,太過殘忍,可是,若放這些百姓出來,到時候死的可不止是一城之人了。”
“現在又只是一城之人嗎?”顧長留說道:“附近不是也有好幾個縣發生瘟疫了嗎?”
“是這樣沒錯,所以下官才調遣了士兵過來封城。”
陸行遠言辭懇切的說道:“就是因爲下官知道,一旦疫情擴散,事態將至於不可挽回的餘地。”
“好,我先不跟你追究,開城門,讓我進去看看。”顧長留說道。
“大人!”聽到顧長留的話,陸行遠連忙勸阻,“開不了城門啊,一旦開城門,城中百姓必定會蜂涌而出,到時候,除非殺了他們,否則我們可攔不住!”
“當然有,不過但凡有人發生瘟疫,我們都控制起來了。”陸行遠說道。
“你們如何控制的?”顧長留問。
“將他們單獨隔離在一個大院中。”陸行遠低聲答道,怕顧長留生氣,他又說道:“不過大人你放心,我們是准許他們家人送飯的,他們家人可以將糧食交給我們的人,由我們的人送進去。”
“請大夫看過沒有?什麼時候纔能有良藥,治療這瘟疫?”顧長留又問。
“官醫署的大夫們已經在研究這些了,民間的大夫我們也徵集了一些,讓他們儘快研製出藥方來。”陸行遠又說道。
“讓他們加快速度,必要的時間,徵集病患試藥。”顧長留說着,朝城門處走了幾步,越是挨近城門,他便越是能夠聽到城內的那些哀求的聲音。
他轉身同陸行遠說道:“總不能讓城內的百姓餓死,給他們送點糧食吧。”
“是。”陸行遠點頭,又連忙叫住了顧長留,“大人,您不能進城,若是連您都感染了瘟疫,那我們這些百姓該怎麼辦?”
“我若是不進去,又怎麼知道城內的情況?”
“我們在這城外搭建了雲梯,若是大人執意要進去,可以通過雲梯進入。”陸行遠說道:“城中看守的士兵,平常也是歇在城牆上的,這些士兵去了城內守衛,便也不能出城。”
“我明白了,那我先上去看看。”顧長留說着,踩着雲梯爬上了城牆。
隨着他們一行人來到了城牆上,陸行遠一咬牙,也只能跟上了。
此刻,城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城門不遠處,還有更多的百姓躺在街邊觀望着,城門處,搭建了柵欄,可以看到不少士兵,正拿着長戟,在同這些百姓們對峙,他們將長戟的尖端對準了百姓,大聲地呵斥着,要驅逐他們。
沿着城牆往前走,甚至可以看到有百姓就躺在街上,不知道是死是活,城內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攤販,因爲沒有人維持秩序跟衛生,城內污水橫流,臭氣熏天。
“一直這樣子守着城門,只會激發百姓的矛盾,怕是再過不了幾天,百姓們沒了活路,就該鋌而走險,沖垮城門了。”顧長留看着這場景,說了句。
他沒經歷過這種場景,但是,若是街邊那些躺着的軀體真的是屍體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我們也別無它法,只能希望醫署的那些人早些研製出治病救人的方法來。”陸行遠答道。
“在象牙縣內外,有多少守衛的士兵?”顧長留忽然問了句。
“不足兩千人。”陸行遠答道。
“感染瘟疫的人,是什麼情況?”顧長留再問。
“上吐下瀉,頭疼發熱,臉色發青。”
“好,那你去城內召集壯丁,只要沒病的,讓他們去山裏採集石灰石,燒製石灰,只要去的人,每人每天可得二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