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自然跟長生道人脫不開關係,誰讓皇上死之前,是服用他的丹藥呢,在大理寺的日子裏,大理寺卿早就將這事審理的清清楚楚,包括長生道人的來歷。
他矇騙萬慶皇帝,說他有六十餘歲,實際上不過十八歲,出生在江州的一個小鎮子裏,經過他的招供,他是被齊閣老送入宮中的,目的是爲了幫齊閣老蠱惑萬慶皇帝。
這事,也跟齊閣老的籍貫不謀而合,齊閣老正是江州人。
而對於謀害皇帝一事,他原先不肯招供,不過被打的皮開肉綻之後,他終究還是招了,反正活不了了,爲了不再捱打,他稀裏糊塗的就簽字畫押了。
將此罪證呈交給新皇之後,新皇當即將齊閣老押入死牢,同時抄了齊閣老的家,連同他的江州老宅,也一併查抄。
他先前便知道萬慶皇帝查抄言家查抄出了多少萬貫家產,金銀財寶,房屋田產,不計其數。
這一次,查抄齊閣老的家中,也正好可以補充一下國庫。
正好這次萬慶皇帝下葬,花費了不少金銀,正好可以用齊閣老的家產來抵償。
不過齊閣老並非首輔,前幾十年爲官還算清正,所以並無多少家產,所抄沒的銀兩不過十萬餘兩,比起言家來,可以說是遠遠不如,不過他家古玩字畫不計其數,倒是也能賣不少銀錢。
“沒想到這個齊閣老倒真的是兩袖清風。”在得到手下人的稟報後,新皇輕嗤一聲,這十萬餘兩銀子,都不夠給萬慶皇帝下葬所花費。
“是啊,只是他走錯了路,竟然膽敢謀害先皇。”他身邊的大伴答了一句。
“不說他的事了。”
其實新皇還是挺開心的,若不是他派道人毒害了皇帝,那這皇帝還輪不到他來坐呢。
同時,他心中又有些擔憂,怕別人也用這種方法來謀害於他。
不過他平常喫的食物,都有得宮人們驗毒,更有專門的試毒太監先行品嚐後,他再喫,安全性倒是有些保障。
爲皇上守孝百日後,他也除服了,接下來,由欽天監選了一個好日子,正式開始他的登基大典。
祭天、祭祖、祭神,他頭戴冠冕,身穿龍袍。
龍袍爲廣袖寬袍,黑色上衣,黃色下裙,上面繡有精緻繁複的皇家刺繡,中間還有一片紅色織錦,垂於腰間,他一步一步拾級而上,轉身面向羣臣的時候,威嚴端莊,羣臣皆垂下頭去,跪拜在地,口稱萬歲,絲毫不敢輕浮造次。
繼位之後,他定下年號爲隆裕。
隆裕皇帝繼位之後,對於顧長留來說,一切跟以前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隆裕皇帝爲了表現自己的勵精圖治,多上了幾次早朝而已。
早朝是個折磨人的事,不但折磨羣臣,同樣也折磨着皇帝,所以除了剛剛繼位那段時間,之後隆裕皇帝也嫌累了,索性跟他的父親萬慶皇帝一樣,不早朝了。
隆慶皇帝今年不過三十來歲,尋仙求道之心倒是沒有萬慶皇帝那般急迫,所以袁神婆以及其他龍虎山的天師,倒是沒了用武之地。
這對於袁神婆來說,這倒是一件好事,她早就厭煩了去敷衍皇上,以前在萬慶皇帝身邊的每一天,她都是將頭別在腰帶上,生怕哪一天就沒了命。
以後,她每日該喫喫該喝喝,偶爾看看丹書,就當是在皇宮中養老了。
可她有一手美容養顏的好手藝,先皇還在世時,她就替後宮妃子煉製養榮丸,以及各種珍珠粉,得到了後宮妃子的青睞。
如今新皇繼位,她初時倒是好好的歇息了幾個月,然而沒過多久,便有後宮皇妃找上門來。
跟皇妃打交道,總比跟皇上打交道的好,兼之她乃是先皇在位時,就備受青睞的天師,皇妃們都相信她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對她態度也還算是和善。
之前顧長留就說過,要讓她跟後宮妃子打好關係,並且物色出下一任皇帝來,袁神婆便也認真的履行這一職責,從皇上身邊的天師轉化成了宮廷美容師。
這段時間,曲空明在內閣之中,可謂是春風得意,他早早地向裕王投誠,如今裕王繼位,成爲隆裕皇帝,而他在內閣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雖然名義上,殷閣老還是首輔,曲空明只是被隆裕皇帝提拔爲次輔罷了,但是,在地位上,有着皇帝撐腰的他,地位自然是要比殷閣老高上一截。
所以很多時候,他說的話,往往比殷閣老還要管用。
這段時間,曲空明是上竄下跳,學着言閣老以前的樣子,大肆打壓異己,又結黨營私,拉攏朝廷官員。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過來拉攏顧長留。
不知不覺,又到了深秋了,萬物凋零,文淵閣門前這棵銀杏樹也快掉光了葉子。
“長留,坐。”
曲空明派內侍將顧長留叫了過來,見到顧長留之後,他臉上掛着笑,跟之前謹小慎微的樣子不同,現在的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臉上笑容滿是的自信跟得意。
這間屋子,曾經是言閣老的直廬,顧長留環顧左右,屋裏擺設甚至也沒怎麼變動,不過如今在這間屋子辦公的人卻是變了一個。
“不知曲大人今天找我過來,有什麼吩咐?”顧長留同他行了個禮,問道。
“長留,你什麼時候跟本官變得這麼生疏了?來本官這,不必拘謹。”
曲空明微微擡手,示意顧長留坐下,才道:“本官記得前段時間,你在內閣,可還不是這般模樣。”
“在下畢竟年輕嘛,總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顧長留笑着答了一句。
“也是。”曲空明看着顧長留,忽地一笑,說道:“長留,你不知道啊,本官最羨慕你的,就是你的年輕。”
“誰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大人你不也是嗎?”顧長留則是說道:“總有少年時,總有少年來。”
“是啊。”
曲空明喝了一口茶,緬懷起過去了,少頃,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他帶歪了,他叫他過來,可不是談論這些少年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