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徐閣老一身淡青色的絲綢常服,滾邊刺繡着精緻的墨竹,他坐在上首,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子。
男子身量高大,面容也算是俊朗,只是躬着腰,一臉畏縮的模樣,看着沒了少年時候的意氣風華,反而顯得有些卑微跟世故。
“回徐閣老的話,微臣正是於文彥。”
於文彥聽到徐閣老的問話,連忙同他行禮,聲音中也帶着幾分雀躍,好像是因爲得到大人物的賞識,而激動的不能自持。
“嶺南的事,你幹得不錯,老夫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等到此事過後,老夫會去吏部,將你的位置挪一挪。”
“多謝徐閣老。”
一聽到這話,於文彥激動的直接跪了下來,哪有當初跟顧長留他們飲酒作樂時候的意氣風華,清風朗月。
“起來吧,老夫一向是賞罰分明的人,你既然立了功,老夫當然不會虧待你。”徐閣老淡淡的說道。
於文彥再次行禮,見到徐閣老一臉送客的模樣,便識趣的告辭離開了。
從徐閣老這裏出來,他是歡喜不已,馬上,馬上自己就能升官了,這次自己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徐閣老會將自己提爲幾品官呢?
再低也是五品,指不定能是四品,若是四品官,那可真是太好了。
於文彥喜不自禁,又想起了顧長留來。
以前一想起他,他心中莫名有幾分酸楚,久而久之,這股酸楚演變成了嫉妒,最後,成了嫉恨。
他恨他!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看到曾經不如自己的人,如今卻是站到了自己的前頭,他拍馬不及,這種落差,讓他感到嫉恨。
這天下的天才那麼多,爲什麼偏偏要是顧長留?每回他跟同僚們聚會,同僚們總會說起顧長留來,說他們曾經是同鄉,又是同年,關係肯定很好吧。
但是隻有他知道,他們的關係不但不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差。
雖然後來,顧長留還是使用關係,將他們提爲了六品官,但即便是如此,他亦是沒有半點感激。
因爲顧長留他自己提得更加快,這讓他覺得,顧長留之前給他們升官,是對他們的一種施捨,他心有不甘!
曾經的他,也是瑞陽縣的大才子,更是山長之子,他顧長留,有什麼資格同情他,有什麼資格用這種打發叫花子的態度,來給他升官?
他這是在羞辱他。
後面好幾次,他派人給他送了拜帖,可是他都視而不見,甚至,連他的夫人,都不接自家的拜帖,這更是讓他感到憤怒,覺得顧長留是當大官了,就看不起人了。
所以,他才更要證明給他看一看,他要告訴他,他於文彥,沒了他,也照樣能夠混出一番名堂來。
不靠着他提攜,他也能爬上去,甚至還能將他拉下馬。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倒大黴的顧長留,於文彥心中就多了幾許快意。
顧長留啊顧長留,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會看着你,慢慢跌落神壇。
抱着得意而暢快的心情,於文彥剛回到家中,就收到了家中下人送來的帖子,“老爺,顧大人送來帖子,約您去如意樓一聚。”
“知道了。”
於文彥接過帖子,揮退了下人後,卻是冷哼一聲,“他顧長留以爲他是誰?平常我求着他,都見不着他一面,今日倒是主動給我發拜帖了?”
將這帖子攥緊,他正欲要毀掉,但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又將這帖子給展開了來。
雖然今時不同往日,顧長留馬上就要倒臺,但是,只要他還在這個位置上,自己就必須去見他一面,自己不能打草驚蛇。
想到這裏,他又邁步往門口走去,“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