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懷瑾跟喬松林的事情處理完後,顧長留回到了他們議事的小廳,坐在了首位上。
王懷瑾跟喬松林兩人對視一眼,搖搖頭。
“王大人,你掌管吏部,又在官場多年,對於戶部尚書的位置,你心中合該有人選的。”顧長留說道。
“回大人的話。”王懷瑾答道:“原本臣心中是有人選,不過,那人已經被顧大人您給殺了。”
“哦。”顧長留點頭,又看向喬松林,“喬大人,那你呢?你心中可有人選?”
喬松林搖頭,“臣對朝廷的官員不熟,不知道朝中誰有此大才,能掌管戶部。”
“那殷大人你呢?”顧長留又看向殷閣老。
“顧大人,老臣認識的官員,幾乎都被您砍的差不多了。”殷閣老說道。
“既然這樣,那諸位心中,是都沒有合意的人選了?”顧長留掃過他們,問道。
“沒有。”三人異口同聲。
以前,大家都喜歡結黨營私,喜歡拉幫結派,若是有這樣的機會,早就推舉自己的人上位了,但是現在,他們不敢。
尤其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推他們上位,那就是推他們死啊。
萬一顧長留又來一次,讓人清查他們的財產,然後說他們是貪官,直接就將人記在他的小本本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還是穩着點好,做個小官也不錯。
“既然沒有的話,那本官等會去找陛下,讓他開個殿試,五品以上官員,皆可上殿參加殿試,咱們通過殿試,選拔出戶部尚書跟禮部尚書來,諸位以爲如何?”
“殿試?”三人擡頭,都有些喫驚。
殿試,那一般都是選拔出進士的,何曾用來選拔出高品官員?
這種方法,他們聞所未聞。
不過,顧長留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們也習慣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只要不來禍禍他們就好。
自從顧長留當首輔以來,這一波一波的事,他們就沒歇過,真的是累了。
“既然三位也認爲這個主意好,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顧長留又說道。
顯然,他也沒打算聽取他們的意見。
“顧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殷閣老開口說道:“近年來,老夫總感覺力不從心,想必不日就會辭官歸田,顧大人在殿試的時候,或許還應該再選兩位閣老出來。”
“殷閣老,你乃三朝閣老,朝堂中的定海神針,沒有你,本官做事都不利落了。”顧長留正色道:“您若是身體有哪裏不康健,本官這就請大夫來爲你醫治。”
“唉……”殷閣老嘆了一口氣,“倒不是身體上有什麼問題,只是老夫年紀到底是大了,很多事情糊塗了,近年來,老夫明顯不如王大人跟喬大人腦子活泛,也沒爲陛下做出過什麼好決策,也是時候該辭官歸田,給新人騰位置了。”
殷閣老心中明白的很,這個內閣、這個朝堂太危險了,他已經決心要離開。
“哎,殷閣老,俗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國有一老,也如有一寶,殷閣老你若是覺得力不從心,平常就多歇歇。”
顧長留說着,看向王懷瑾跟喬松林兩人,“王大人、喬大人,咱們三人比起殷閣老來,算是後生,以後朝堂的事情,咱們得多擔待一點,不要一點小事,就去麻煩殷閣老。”
“是。”兩人應了一聲,轉頭看向殷閣老的時候,眼中有些憐憫。
很顯然,顧長留這是沒打算讓殷閣老辭官,卻又將他的權力收回了。
以後,殷閣老在這內閣,就如同門前那棵古樹一樣,沒什麼用,但又存在着。
別以爲當官是什麼好事,有權力的官當着纔有滋味,沒權力的官,當着就是受罪,別的不說,就是每日早朝,想要堅持下來,就殊爲不易。
尤其是本朝,幾乎天天上朝,天不亮就要起來,着實是累人。
殷閣老年紀大了,也不像顧長留這般年輕,活力十足,每天早起,嚴寒酷暑不間斷,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難事。
“唉。”聽到顧長留的話,殷閣老微微一嘆,卻也沒再說什麼了,顧長留不肯放他走,他就是說再多,也說服不了他。
而且,現在小皇帝都聽他的話,自己就是找到了皇帝面前,怕是也沒用。
早知道,就不跟他說了,先將辭呈交了,得到皇上的允許後再提,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只是一開始,殷閣老畢竟是沒有下定決心,畢竟,到了他這個位置,誰捨得就這樣輕易放棄,誰料如今……
唉……
不過顧長留其實真的沒他們想的這麼陰險,這幾年來,他跟殷閣老配合的不錯,在他心裏,殷閣老爲人還是不錯的,識時務,知進退。
他一直拿他當盟友,也拿他當半個朋友。
他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對朋友不利,之所以不讓殷閣老的離開,是因爲他真的捨不得他離開,他是念舊的人,如今內閣,就殷閣老一箇舊人了,他當然捨不得他走了。
總要一個人,作爲一個旁觀者,來代替他記錄什麼,不是麼?
而且,殷閣老都想到辭官了,那說明他心裏已經無慾無求了,既然這樣,就減少他的工作,讓他在內閣養老,豈不美哉。
可他沒想到,他的一番苦心,竟是被他們誤會了。
不過他爲人坦蕩,即便是被他們誤會,又何須同他們解釋,反正大家對他的誤解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