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和尚望着玄清弟子們離去的身影,合十佛唱,然後對城一落說道:“想必日後金光寺與玄清宗的關係會變僵。”
城一落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看來五百年後,玄清派與金光寺互相看不慣,可能就是因爲今日這件事。
不過廣德和尚畢竟是爲了救他城一落,才導致玄陽宗主強行催劍,以至於被阿華長槍透體,這件事情說到底,和城一落也脫不了關係。
“小施主劍術高超,又心繫蒼生,霧幽鎮有如此才俊,當真是世之幸事。”廣德和尚感嘆道。
被和尚這麼一誇,城一落有些不好意思,他胡亂謙讓幾句,說若是沒有守護者大人與廣德和尚、玄陽宗主這些人維護霧幽鎮的安定,爲後輩護道,自己也絕對無法達到這樣的高度。
廣德和尚聽到這話,認爲城一落是個謙遜之人,說什麼也要邀請城一落到金光寺做客。
對於金光寺,城一落熟得不能再熟,他說了幾句客套話,目送廣德和尚離開。
在廣德和尚離開後,城一落來到受傷的阿黃面前。玄陽宗主與廣德和尚身後各有一方勢力,但是阿黃不同,除了尹子璐,阿黃根本沒人惦記。
見到城一落來到面前,阿黃沒有說話。
“老黃,你剛纔挺威風的嘛。”城一落索性坐了下來,身上傷口帶來的疼痛讓他說話有些艱難,但他還是故作輕鬆,與阿黃打趣。
“說了多少次,別叫我老黃。”
“是是,黃袍尊者。”城一落打哈哈,隨即問道:“尹子璐呢?”
阿黃沒好氣地說道:“過來的時候在林子中遇到個受傷的女妖,老大帶她去療傷了。”
城一落嘴角抽動,看來阿黃對於尹子璐丟下自己救助別人這件事有些耿耿於懷,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妖能夠讓尹子璐做出重色輕友的舉動。
城一落打量着阿黃腹部的傷口,發現傷口周圍已經被塗抹一些藥草,看來阿黃來此之前,尹子璐還是爲他做了一些準備。
這時,城一落的目光忽然被不遠處的長槍吸引,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着長槍走過去。
那柄長槍斜刺入地面,紫黑色的妖氣微弱跳躍在槍身之上。
城一落走到長槍面前打量起來。不知爲何,他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那個念頭驅使他,讓他握住那柄長槍。
城一落下意識的伸出手,握住了那柄長槍。
忽然之間,槍身之上的妖氣驟然升騰,紫黑色的妖焰熊熊燃燒,自槍桿傳遞至城一落握住長槍的手臂,然後將城一落整個人吞噬!
城一落心中大驚,但轉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己身上並沒有傳來妖氣的燒灼感。
那些妖氣躍動着,在體表緩緩流動,城一落髮現,妖氣流淌的終點,就是手臂的刻印。
那名爲“天道”的刻印在逐漸吸收槍身的妖氣,使得妖氣根本無法對城一落造成傷害。
隨着刻印對妖氣的吸收,長槍從槍尖開始褪色,紫黑色逐漸消散,銀白色的槍尖逐漸展露。
不過長槍褪色的過程十分緩慢,這也表明槍中妖氣龐大,城一落緊緊握住長槍,感受着力量一點一點流淌入刻印之中。
隨着力量逐漸積累,城一落心中隱隱擔憂。很明顯,阿華的大部分妖力都積聚在長槍上,他的力量遠遠及不上阿華,若是強行吸收,恐怕自己會因爲力量負載,爆體而亡。
但令城一落沒有想到的是,直到長槍通體褪成銀白色,他也沒有感受到力量過剩帶來的壓力——天道刻印彷彿是一個無底洞,完完全全吸收了阿華的妖力。
此時此刻的城一落感受到體內無窮的力量,磅礴之中透着狂野和躁動,城一落心潮難平,呼吸急促。
心中沒由來騰起一股對於殺戮與鮮血的渴望,城一落知道那是吸收阿華強大的妖氣所帶來的負面作用,他需要壓制下妖氣帶來的嗜血衝動,於是閉上雙眼,盤膝而坐。
壓制妖氣的過程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城一落本身並沒有修煉的經驗,只是憑藉感覺與意識中的那股妖氣爭鬥。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城一落已經盤坐在原地幾個時辰,此時的城一落眉頭緊鎖,汗流浹背。
阿黃靠在一旁,身爲實力不俗的妖族,他自然知道城一落此時的危險處境,但是阿黃一來身上帶傷,而來對於修煉一途,他也是半路出家,除了給予城一落簡單指導之外,並不能幫上多大忙。
日上三竿,廢墟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阿黃轉過頭,看到一羣人向着自己的方向圍過來。
來人中以妖族爲主,期間還夾雜着兩股人類的氣息。兩股氣息阿黃都很熟悉,一個是自己的老大尹子璐,另外一個是那日與城一落一同逃走的女娃娃。
來人正是尹子璐、月明以及暮鼓樓的一干妖怪,紫黑色光球被守護者揮手打散之後,衆妖怪恢復了力量,簡單瞭解情況之後,他們一起來到萬妖殿尋找城一落。
遙遙見到阿黃,尹子璐三步並作兩步,當他見到阿黃腹部的傷口時,尹子璐再也忍不住,胖臉擠成一團,抱着阿黃大聲哭泣。
阿黃連忙讓尹子璐安靜下來,指了指不遠處正身處險境的城一落,示意尹子璐與衆人不要聒噪。
阿黃輕聲將城一落的狀況講給衆人聽,月明來到城一落身後,神情緊張。
忽然城一落一聲痛呼,緊接着渾身顫抖,汗珠滴落如雨,五官近乎扭曲,顯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紫黑色的妖氣再次出現,不是從他手臂的刻印中流淌而出,而是直接從城一落身上蒸騰開來。
“不好,他難以壓制自身的妖氣,再這樣下去,城一落就要走火入魔了!”阿黃警告道。